李月娇掀开帽衣看来人,认出这位妇人是自己在来时路上曾救助过的,姓赵,便将帽衣帘子挂起,笑说:
“是赵嫂子吧?有日子不见,脚伤可都好?”
赵娘子忙放下水桶,慌乱施礼,又跺着自己的左脚,局促但热络地说:“好了好了,之前得了夫人给的药,如今已经都好了。”
李月娇北来时,帮着收容照料了不少掉队的民户、征夫乃至新兵,眼前的赵娘子便是其中之一。
赵娘子的丈夫是此次被征入伍的镇北新兵,夫妻二人都是孤儿,是以赵娘子索性报了赴北民户,谁知她赶路时崴伤脚而掉队,亏得李月娇送药医治,还用自己的车载了她一段,再交给了之后的收容队伍,才让她留着命顺利到了北面。
因此赵娘子对李月娇一直心存感激,此时忽见,如何能不激动?
李月娇见她确实好了,笑着点头:“如此就好,赵嫂子如今确定被编在这里了?分到的田亩在何处?可领了农具种子?能让我看看吗?”
她好容易遇见个相熟的人,忙忙地问了许多自己好奇的问题,满心想趁机给民户修农具,攒攒声望。
岂料赵娘子听见她的问话,竟也有了愁容,左右瞧着没别人,才凑近些,小声对李月娇道:“夫人不知道,咱们人是到了,可地……还不一定几时能定下来呢。”
李月娇一怔。
这是什么话?六族捐赠的田地不是现成的吗?
只是她见赵娘子紧张兮兮的脸色,便知道此村中不是说话的地方,略一沉吟,扭头对胡沐道:.c
“胡二哥帮着赵娘子担水吧。”
说着,她又热情地和赵娘子并肩走着:
“我到赵娘子家中瞧瞧,等下还请赵娘子再带我到那田上去,我听说如今那边开始修水利了?”
赵娘子没想到将军夫人到了安化郡,依旧待人亲厚,黝黑的皮肤透出了不自然的红色,手足无措地看着胡沐担起水,满口道谢,在前引路道:
“小妇人家就在那边,夫人慢慢走,地不平……”
李月娇将帽帘放下,重新蒙脸挡风,待进了赵娘子家方重新掀开了帘子,左右瞧瞧。
新制的木板房,木料普通,四周透风呼呼作响;屋内陈设是破凳破桌破柜,三块板子一架便是张床,上面是一床破被褥;门口是灶台,门边有个缺口的大水缸。
这怎么好过冬呢?
果然就该起砖房的,木房子只怕三场风就能刮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