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漪淡淡道:“今日无意间听得。”
留了余温的指尖从手背划过,却只感到手背的微凉,“琰华好歹在慕家数年,与哥哥们感情也不错,若是他有个好前程,将来官场上相互扶持着总也能走的顺畅些。”
倒是未曾想女儿的眼光颇是长远,慕孤松点头道:“所以,你以为是以不动应万变?”
繁漪的神色温和而浅淡,恰似天边的一道云烟,澹道:“父亲不必应了姜侯爷的请托去做了说客,只说由着他自己考虑便是。越是这边清静寡淡,侯爷才会更积极。”
“姜太夫人是个明白人,该说的话今日我都说明白了,她晓得郎君出色对门户的好处。候门,若回去只不过是个庶子,又有什么趣儿。云湘姑母青春早逝的罪,又谁来付出代价?”
这句话她说的清浅,可慕孤松到底浸淫官场十几年,早已练就了细致的察言观色本事,还是察觉出了她话语中不着痕迹的恨意,然而这恨意却又不是对了姜家而去。
更多的是对着这座府邸的人。
细细瞧了女儿的神色,却有无法看破任何,只一弧趋近完美的乖巧从容的笑意在面上。
在这一刻,他终于肯定,在他沉默的那两年里,她早已经不是她了。
如今的沉静以对,又何尝不是对他这个父亲失望的结果。
眼神落在她小立领之下若隐若现的疤痕,那喷涌的血液的温度依然清晰的刻在脑海里,他心中原是有思量的,却没有解释,也无法解释。
他当初的沉默并没有按着他的初衷走下去,而结果却是已经将那个快活天真的她,逼成了今日神思清澈能替旁人算计铺路的慕繁漪了。
静默须臾,慕孤松问道:“姚家最近频来找你,当初又推了你舅舅进刑部,并不只是要让你不再追究,是不是?”
繁漪并不去回答他的问题,只笑意在烛火中有一瞬的恍惚,反问道:“父亲以为呢?”
白日的炎炎流火被夜色渐渐掩去,有一缕薄淡的夜风从小气窗吹进,轻轻的风声落在耳中却似狂风呼啸。
没否认却也不做解释,很明显是对他这个父亲的不信任。
他在朝中这些年可说目光敏锐,却始终瞧不透她的动作。
妻子的陪房被接二连三的摘除,看着她在府里的地位越来越稳,无人再敢欺她,他便晓得女儿的手腕不会简单。
而看着她从蛇口逃生,看着她血泊挣扎,却也晓得她的每一步都没有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