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不着痕迹扫过二人各自袖手在袖中的姿态,急切而不是亲和的问安:“大哥、大嫂。”
蓝氏捧着手炉微微屈膝,目光打量着繁漪的眼,似乎想从其中寻出几分失落与痛苦来,一壁却拧眉忧心道:“听了动静忙赶过来,倒是和大哥大嫂赶到一处了,也不知太夫人如何了。”
繁漪沉幽的眸被月色一拢,有几分寡淡,瞧了眼夫妻二人,澹声微叹。
姜元靖只穿了一件暗紫色的直裰,定是方沐了浴,急冲冲赶来的,发梢还湿着,只拿了只青玉簪子固定着,面上难掩憔悴,想是最近为了找孟家老太太颇废了心力。
而蓝氏忧心忡忡之下却是精神饱满,那双如郊下浅浅的河水般一眼忘得见底的眼睛里,有显而易见的兴奋,正对自己闪烁这恶意的光芒。
繁漪似无所觉,只抿了抹得体的担忧轻轻摇了摇头:“我正要歇下,乍一听夫人不大好也是吓了一跳,也没顾得上着人来问一句,便赶过来了。”
姜元靖懂得的道:“这会子长明镜怕是乱着,遣人来问倒要添乱。祖母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琰华的脚步率先迈开,微微侧首看了他一眼,有清浅而沉稳的关怀之意:“怎么脸色不大好?孟家老太太还没有找到么?”
姜元靖用力抿了抿唇,微垂的眼底有疑云掠过,摇头道:“还没。都找遍了,只知上个月到了郊下,之后便一点踪迹都没有了。”
琰华安慰道:“不必太多担忧,没找到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繁漪落了一步在琰华身后,低眉着水蓝色衣衫袖口上的柳叶纹。
柳叶合心是为两情相悦。
妇人春日折柳插瓶,便有久留丈夫的意思。
秋日百花零落,绣在衣裳上,图个好意头,长青长在。
微微一笑,温和而客气道:“你若有什么需要,便去楚家商号,他们平日在街市上眼睛多,或许能有线索。”
姜元靖面露喜色,十分感激的拱手道:“那先谢过大哥大嫂了!”
四人各怀心思却又仿佛相互不知、亦或者只当互不相知的维持着和气到了长明镜。
因为诊断需要清静,大家都乌泱泱的扎在暖阁里。
繁漪隔着厚厚的纱幔朝里头望了一眼,除了隐约看到侯爷和二爷、五爷的身影,旁的什么也瞧不见。
可即便站在次间儿,也挡不住稍间里充斥着浓重的草药味,混着一股人行将就木时特殊的厚重气味慢慢游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