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屋子格外寂静,可夏依早已习惯了这份独处,母亲在世时也并非每天都在家里,她高中读的是寄宿学校,只有周末回家一趟,有的时候不巧碰上顾妍出国,得有一两个周末没法见到她。
手机连上餐边柜上的蓝牙音响,随机播放着她常听的老歌歌单,有些年代感的旋律和女声很快飘出,她跟着比自己年龄大一轮的音符轻声哼唱。
她走进厨房,冰箱里还装着她早上多做的半碗沙拉,她拿起油醋汁在玻璃碗里淋了几圈,放上银叉捧到餐桌。
“妈妈,我吃饭咯。”她对着骨灰坛说道。
几个月前有人挑起了“顾妍快点去死”的话题,听说公众号后台每天都有数之不尽的恶意辱骂,于是顾妍真的写了篇文《如果当我死去》来回呛喷子们。
顾妍写了一个她所期望的葬礼,要有A先生到Z先生都前来吊唁的葬礼,要大家不痛哭流涕的葬礼,要她女儿写一千字致辞的葬礼。
顾妍还写了,她希望火化后能够海葬,最好是S市的海。
妈妈前面的遗愿她都尽量做到了,就剩下海葬。
夏依的脑海里闪过早上在殡仪馆走廊里发生的事,唔,自己真是沉不住气,尽管有想过他这么早起床应该会有些低血糖,提前在口袋里准备了巧克力,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他怎么突然剪成寸头了呀?之前的长度不是还能扎起个小辫子吗?
夏依挠了挠右手掌心,今天递糖时萧亦风的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过,她似乎还能记住那时的触感,像被春日里爬出湿土的蚂蚁啃了一口,酥酥麻麻的。
S市吗?那她可以再麻烦他一下下吗?
*
“……黑皮波斯得吐油~黑皮波斯得吐则辰~黑皮……”
舒岚夹杂着些许S市口音的生日歌在烛光摇曳和掌声中欢快地飘荡。
萧亦风被迫戴上买蛋糕时送的小尖礼帽,不情不愿地海狗式鼓掌,竭力抑制着自己的白眼不要往后翻。
舒岚关了餐厅里的灯,只剩若干红黄光斑在一室昏暗里闪烁跃动,萧家使用年份最长的红木餐桌上,搁着被十八根蜡烛挤得快看不清原本面貌的奶油蛋糕。
成堆烛火带起的热气,使萧则辰清秀帅气的年轻脸庞变得朦胧迷幻,他闭着眼,等母亲唱完生日歌后才睁开眼。
他倒吸一口气,嘟着嘴吹蜡烛,一次没能吹完,他又鼓了气再吹一次。
“我们家的则辰十八岁,是个小伙子咯。”在旁边默默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