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过话,夏依说和父亲断联很久,只在其他联系人那里填上了一个姓汪的律师的联系电话。
学校之前也有收过父母双亡的贫困生,但那孩子还是有其他亲戚能联系上。
夏依不一样,以她本人的说法是母亲这边没有亲戚了,有一两个远方亲戚也没有联络,父亲那边断联。
仿佛在这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人,孑然一身。
夏依摇摇头,把资料退回王清媛面前,“没有,没办法联系上。”
夏依的父亲夏峻,一直投身于无国界医生这件事上。
童年的事情她记忆不算深,多得靠顾妍复述给她听,夏依懂事以来,家里长期都只有她和顾妍两人,夏峻甚少出现。
顾妍也很难联系上夏峻,联系上了也是掩上门对着电话吵架,小小的夏依站在门外,觉得父亲是个坏人。
长大后夏依懂得了夏峻投身的事业。
她从顾妍的老相簿里想寻找夏峻的影子,她找不到自己和夏峻的合照,可顾妍保留了几张夏峻和非洲小孩的合影。
晒成古铜色皮肤的父亲站在几个明显营养不良的小孩中间,几人都笑出一口分外洁白的牙齿。
她记得父母离婚后,母亲有一次翻着相簿说,你爸爸啊,就不应该移民去澳洲,他应该直接移民去非洲啊。
她抬头看母亲,虽然母亲在笑,但夏依觉得,她在哭。
你要说父亲他自私吗?
偏偏不是,他的爱太大,大得她们这种凡人承受不起,相比之下,等待丈夫归家的顾妍,等待父亲归家的自己,显得格外自私。
夏依走出办公室后往洗手间走,她捧起冷水浇在脸上,眼睛竟有些刺痛。
她对辅导员撒了谎,其实在母亲告别式后的两天,夏峻联系过她,她难得发泄怒火,想通过电话把这愤怒烧到非洲大陆上。
她也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但她没有喊他爸爸,而是直呼其名,说,夏峻你真的没有心,妈妈连去世了都等不到你回来。
而前两天她也接到了夏峻的电话,夏峻说他刚从萨赫勒地区回到布基纳法索,准备收拾好东西后回澳洲了。
夏峻说想来中国看看她,还问她,要不要去澳洲跟他们一起生活。
夏依听着电话那边嘈杂混乱的背景音,反问他,你不再追求你的梦想了吗?
夏峻回答,如果夏依来澳洲,他会定居下来。
*
“嗨,夏同学,又见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