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好戏结束,戏园子里的看客们稀稀拉拉地散了场。
只有陆修一个人逆着人流进了后台,奇怪的是,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总是比脑子里的想法先一步行动,那感觉就像是自己蜗居在什么人的躯壳里一样。
一路上他走得轻车熟路、畅通无阻,没有人敢拦他。
陆修就那么顺顺利利地一撩帘子进了后台,玉华班的班主殷勤地迎上来,一口一个“陆少爷”地称呼他。
许春秋卸了脸上的油彩,露出了半面素净的脸。
这时陆修才发现,许春秋好像和他记忆中的脸有着些许差别,她面部的轮廓和他认识的那个许春秋相比要圆润一些,带着一点点奶膘,这么一看也就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没有了粉墨的修饰,满脸都是遮挡不住的青涩稚气。
大概是见了后台里进了生人,小姑娘猛然站起来,连脸上卸了一半的妆都不管不顾,戏台子上虞姬的那番顾盼生辉的气魄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
只见她礼数周全地向自己福一福身,头上如意冠的珠链哗啦哗啦地响。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他转头问管事的班主。
“小许子。”
陆修轻笑:“小许子?怎么跟个小太监的名字似的。”
他立刻意识到这段对话有些熟悉,当他第一次去千秋戏楼探班的时候,许春秋和宋沉舟演的正是这一段。
那时候的台词是怎么说的来着?
——花香共流年,情深许春秋
——就叫许流年吧。
紧接着,他听到自己不受控制地沉吟片刻,说道:“小许子……姓许……”
“花香共流年,情深许春秋——就叫许春秋吧。”
原来她的名字是这么来的。
“手。”
他对小小的许春秋轻轻地道,小姑娘睁着雾蒙蒙的大眼睛,茫然地瞪着他看,接着把手交到他的掌心里。
白白的,小小的,陆修捏着那只手在上面写字。
许、春、秋。
写完了名字,掌心里的墨迹还没有干,只见许春秋慌乱之间后退几步,虚浮着步子撞在身后的一张方桌上,上面的粉墨胭脂全都跟着遭了秧,哗啦的一声脆响。
陆修低头轻笑着,虚扶了她一把。
正是这个伸手的功夫,他在方桌上立着的那块梳妆镜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和现代的时候如出一辙。
怔愣之间,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