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寻抬手在那扇斑驳的木门上扣了扣,应门的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小小的女孩子看上去才八九岁,她脑后扎了两根羊角辫,一双大而圆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哥哥,请问你找谁?”
“是谁在外面,杜老师又回来了吗?”
小小的女孩子摇一摇头:“不是杜老师,是一个没见过的人。”
第二个进入傅南寻视线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看上去约摸四十岁,急匆匆地迎面而来的时候下半张脸还戴着髯口,是个唱老生的。
(髯口,戏曲中各式假须的统称)
“……苍叔?”小女孩脆生生地喊他。
苍叔摘下髯口摇一摇头:“没事,你去玩吧。”
小女孩答应了一声,先一步跑开了,被叫做苍叔的中年男子抬起眼帘,目光与傅南寻对上。
他上上下下地将眼前这个贸然找上来的年轻人打量了一番,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你不是……”
“傅老爷子家的那位小公子吗?”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用“公子”这个称呼了,傅南寻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点头算作是默认了。
“那你这衣服……”
他的身上还是湿的,昂贵的潮牌连帽衫和厚实的羊羔绒外套上一并沾上了污水,是方才不知道在哪个路口倒了血霉,让别人家的水管滋的,溅得满身湿漉漉的。
傅南寻有些尴尬地在自己衣服上拍了拍:“刚刚过来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
他穿得体体面面的,和拥挤陈旧的这片廉租住宅区简直格格不入。
苍叔干笑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不知道傅小公子特意造访我们这座小破院子,是为了什么事情?”
傅南寻险些忘了正事,他端正了神色,连忙说道:“我是跟着杜老师过来的。”
苍叔的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情绪波动,他赶紧侧过身子把他让进来:“快请进快请进,刚刚一直把你堵在门口实在是失礼了。”
傅南寻进了门以后才隐隐约约地察觉到,方才苍叔用身子挡在门口并非不识礼数,而是这小破楼的内部实在是寒酸。
墙面上的白漆因为年代久了,已经掉得斑斑驳驳,露出里面灰秃秃的毛坯,桌子椅子都是木头的,颜色一点也搭不上边,明显不是同一套,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淘来的。
苍叔用滚水烫了茶壶,从柜子底下翻出来一包陈茶来泡给他。
白瓷的茶杯磕掉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