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庭走下来,悠然道:“不是你,是我们,下午我们出衙逛逛去。”
灵府不禁有些好奇,崔元庭一来几乎一直在忙于公事,今天居然主动要去逛街?
相处数日,灵府已知他是个内有成算的男子,当下也不多言,点点头随他去了内衙。
进了内衙,崔元庭嘱咐道:“换身便服便出,中午我们不在内衙用膳。”
灵府回了屋想,英女和阿云便来侍候。
灵府对她们道:“不用忙,我片刻就走,你们不必在此伺候了。”
二女便退了。灵府想了想,去枕头下摸出一个包袱,从里面拎出两贯钱纳入袖中,依然把剑佩在腰间。
出了房门往西北走了数十步,便到了崔元庭住所门外。
没一会儿的功夫,崔元庭换了一身青色圆领袍,带着同色的软脚幞头,端的是俊逸潇洒、一派风流才子的模样。
见灵府已经等在那里,便微笑道:“咱们走吧。”
望着穿着几乎同款不同色的圆领袍的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在廊柱后,阿云抿紧了嘴唇,幽怨地撕下一片柳叶……
这是灵府第三次来到市坊。
第一次是她穿越后“大病初愈”,瞿氏和田妈陪她上街散心买东西;第二次是受崔元庭之命来调查米市内情;这是第三次。
同样的街道,同样的铺面,灵府却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终于明白是哪里不一样了。
望着来往穿行的行商与百姓,邸店门口含笑招呼的店家,男女老幼的脸上都有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在流淌。
——是人不一样了,人的心境不一样了。
那种麻木痛苦、忧愁无望从人们的脸上消退了!
经历了叛乱,经历了饥荒,百姓的精神之弦已经快要被残酷的现实磋磨断了,因此前两次灵府来市坊丝毫感受不到此时的欣然生机。
然而崔元庭到任三天便开仓贷粮,实实在在的粮食握在手里,人心便有了依附,无望与疲敝便不能将他们吞噬。
他们开始为了明天的生活努力,为了秋天的收获而付出,为了心中朴素的愿景奔波。
串街的木匠扛着锉锯,期望今日能将雇主家的活计做好,赚得工钱给家里的娘子买那一块心仪已久的玫红夏布;
街角的白发阿翁认真细巧地将手里的麦秸扎成一只只齐整结实的草瓮,期望今天能多买几只,换得银钱买上二两饴糖给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