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冕被陈鼎业击退,踉踉跄跄起身,却听得里面刀剑鸣响的声音大作,仿佛无数把兵器一起刺入血肉中的声音响起,旋即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安静下来。
陈文冕的身躯颤抖了下。
先是有鲜血顺着门下的缝隙流淌而出,旋即,关着了院门的司礼太监似乎终于支撑不住,往后面坐倒在地上,院门朝着外面打开来。
院子里面的惨烈一幕清晰地展现出来。
陈文冕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色隐隐有些苍白。
即便是下定决心,也确确实实朝着陈鼎业挥出杀招。
但是人心如此,真正见到了最终一幕的时候,还是不能不感觉到伤怀,而对于今日发生在这小小城池当中的事情,后修的陈史,史家用五个文字记录。
【上崩于刀兵】。
遵循着史家对于记录这等事情的原则。
亦是为尊者讳。
而在其余的史书之中,对于这件事情的记录就要清晰许多,多言【陈鼎业死于刀兵乱战之中】,他生前的最后一句话,【来,与尔开国公】,仿佛也有一种玄奇之力似的。
参与这院落当中,诛陈皇之战的那些名将,未来果皆有爵禄,犹如当年霸主身死,赤帝麾下的诸位名将抢夺霸主的身躯,五等分之,抢到其中一部分尸体的名将,都封侯称公。
后世人看史书,慨然叹息之。
李观一安静看着这一幕,陈皇之死,代表着对父母复仇的第一步完成,他亲手摧毁了陈鼎业之所以对他爹娘出手的理由,摧毁了陈鼎业所看重的一切。
陈鼎业为了皇位,为了自己的天下而对功名震动天下的太平公夫妻动手,太平公之子以十年时间,提千军万马,兵锋数十万,踏平了陈国。
自己没有出手,让陈鼎业死于乱军。
由内而外地复仇。
总也有人觉得,这位秦王,相当契合同时代的应国霸主姜万象玩笑般的那一句评价,说气魄雄浑,心眼却小。
却也有人觉得,如此复仇,堂堂正正,契合儒家公羊一脉,才算是痛快。
还剩下一口气的司礼太监看着陈鼎业的尸体。
他呆呆坐在那里,忽而回过神来似的,身子颤抖了下,双手撑着地面,膝行往前,最后走到陈鼎业身前,看着一身白袍几乎红遍了的君王坐在那里。
陈鼎业气绝身亡,只一身血衣,坐在寻常小城的院落青石之上,撑着一把剑,未曾倒下去,双目睁着,这般死去的姿态,却比起往日一身龙袍,坐在大殿之下,更有气度。
樊庆诸将军提起兵器。
却被秦王喝止。
司礼太监膝行至陈鼎业身前,仰头看着死去的陈鼎业,勉强起身,伸出手把陈鼎业的眼睛闭合上,合了几次,司礼太监道:“陛下雨停了。”
“您可以休息了。”
再抬起手拂下,陈鼎业的双目才闭合了。
司礼太监哽咽,转身看着那气度不凡的秦王,司礼太监跪在地上,叩首道:“秦王殿下,许久不见了。”
李观一看着司礼太监,道:“许久不见。”
他年少做金吾卫入宫,这司礼太监其实已经猜测出他的父亲是谁,只是那时,不知道为什么,司礼太监选择了缄默,没有告发。
他对于司礼太监并无太多的恶感。
李观一道:“陈鼎业已死,我没有残戮尸骸的性子,万事如同流水,陈国已亡,你走到了现在,之后就给陈鼎业的坟墓守陵,了此残生吧。”
司礼太监恭恭敬敬道:“秦王殿下慈悲。”
“只是奴婢已是陛下之奴仆,岂能够背主求荣声音没有落下,他忽然暴起,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朝着前面的秦王扑杀过去了,但是,他不过只是没有什么天赋的残缺之人,就算是因为陈鼎业的缘故,有机会服下各种丹药,却也不过只是个丹药喂出来的三重天。
三重天的武者,哪怕是气血强横,可以披甲。
却也只有带领数百人,在战场上征战的小将。
却如何能够和此刻气吞万里的秦王相比,更何况,李观一又非独自一人,那匕首拼尽全力地刺出去,却被一只手掌攥住手腕,秦王没有出手,左右已有大将拦下这司礼太监。
樊庆的手掌用力,匕首坠地,叮当作响。
秦王看着司礼太监,道:“带下去吧。”
“公公,你我之间并无仇怨,留下一个善始善终。”
樊庆松开司礼太监的手掌,司礼太监看着秦王,泪流满面,跪在地上,连连叩首道:“奴婢知所言荒唐大胆,但是,秦王殿下,可否给奴婢战袍一角。”
越千峰大怒:“大胆!”
“一介阉人,怎敢要秦王之战袍,你欲做死耶?!”
李观一抬起手,拦住越千峰,看着眼前这面色没有多少血色的太监,道:“若以秦王论,孤不可能给你。”
司礼太监的神色一黯。
却见秦王忽而拔剑,清越的剑鸣声中,只是取下一角战袍,长剑归于剑鞘之中,那一角战袍翻卷落下,李观一轻声道:“但是终究是故人。”
司礼太监咧了咧嘴,不知想笑还是想哭,忽又想起往日那时候的陈鼎业是个闲散不得宠的皇子,早已不在宫中。
他就是个小太监,没有后面靠山的太监,活得极苦,谁人都能欺辱两分,只有那位神将会对他道谢,在喝醉酒被搀扶上马之后,会举起酒馕邀请他共饮,说什么兄弟共饮。
自己诚惶诚恐说残缺之人,说不得兄弟。
那青年却只放声大笑。
说男儿有胆气,何必在乎其他人。
司礼太监轻声道:“果然是您的子嗣啊,殿下和太平公的秉性,何其相似。”
在诸多名将的包围之下,这个身上中箭的太监握着七首,不断刺击那一角战袍,他没有什么武功,也只能够以此来为君复仇,然后把匕首抛下,呼吸喘息,面色煞白。
这个曾经拼死冲入火场,看到了那位神将最后一面的宦官卑躬屈膝了一辈子,这一次,终于把腰肢挺直了,踉踉跄跄走到了陈鼎业尸骸之前,咧了咧嘴,往下拜下。
然后就再也不曾起来了。
男儿有胆气。
纵是敌对,太平公。
咱此般。
可算是男儿吗?
陈国的皇帝身死,也就代表陈国国祚的结束其身亡,对于整个陈国范围之内,尚且还有些微抵抗之心的世家和潜藏势力的打击极为巨大。
借以此名,秦王麾下麒麟军开始彻底地去解决和收服陈国最后的一部分不服气的势力。
陈国皇陵。
陈鼎业最后还是被埋葬进入了这里。
举冲着他最后拼死撕裂草原的行动,至少值得入此地,李观一将司礼太监葬在了陈鼎业的旁边,将最后一战当中,战死的满城金吾卫厚葬。
在陈国的皇陵墓中央,有一座尤其古老尤其恢弘的。
旁边有两尊巨大的石碑,外面还有一棵老树。
这里正是陈国开国之君陈武帝的墓葬之处。
白发苍苍的老司命站在这里,看着这大树,又是一年春,这一棵柳树也重新长出了嫩叶,只是当年之人,也已消亡,不只是当年故人不见,就连当年故人,金戈铁马开辟的皇朝,也灭亡了。
唯此老柳,春风一过,却又青青也。
老司命拍了拍老树的树干,对着旁边的老玄龟道:“老伙计啊,当年,陈武帝那混球和我决裂,我走之前说,等他死之后,一定在他墓前的老树前头,痛痛快快撒一泡。”
“没想到,这小子死之前,还专门写圣旨让后人种下这一棵老树,也算是一个唾沫一个钉的性子,只是做这种事情,陈武帝的后人还在的时候,做起来还有几分意思。”
“现在他的国祚都亡了,在他陵前撒尿,忽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老玄龟翻白眼:“你就是找抽。”
“怎么,非得让人发现了,然后提着大刀片子追着你砍,你才觉得刺激吗?。”
老玄龟骂骂咧咧。
至于为何对于当年的事情,记得如此清楚,如此有怨言。
却得要猜猜看,当年老司命性子来了,在陈国国力鼎盛时期,跑到了陈武帝陵墓前的墓前树上撒尿,最后被陈国禁宫卫士发现,抡着大刀片子照着脑壳儿劈下去的时候,是谁挡的?
老司命挠了挠头,爽朗笑道:“嗨!”
“你瞧瞧你,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呢?”
“咱们两个谁跟谁啊,唉,你说你个小乌龟,怎么能记仇呢?”
老司命怒搓玄龟之头。
后者恨不得一口给这老小子咬一口。
老司命轻抚老树,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了,白发垂落,眼中神色平和宁静,带着一种岁月沧桑之感,道:“岁月流逝,陈武,你的国也覆灭了。”
“如今天下,西域,草原,你的陈,西南,都归于一个国,已是二分天下之状,我们年少时候许诺追求的那个天下一统,就快要实现了。”
“只是,追求这个梦的道路上,你曾经的大梦却被打碎了,你若是见到今日一幕,是会觉得不甘和愤恨,还是只是洒脱一笑,喝一杯酒便罢呢。”
“我辈中人,当是如何。”
老司命慨叹,似乎是天公作美,如此天气,却似乎又洒落了淅淅沥沥的雨水,雨水凄冷,尤其应景,老司命站在白发之前,伸出手掌,接着落雨洒落人间,见柳树依依,如见故人。
眼前杨柳,远处晴空,不也萧瑟,不也…
老司命的思绪凝固。
嗯?
等等,远处晴空。
晴空?!
老司命呆滞看着大概三十多步之外,就清朗无雨的天空,又看了下笼罩这一片的雨水,额头抽了下。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僵硬了下,缓缓转过身来,抬起头去看,在陵寝高处,一名皮肤犹如木石的男子正在解手放水,迎风一泡小解。
视线相对。
薛神将愉快道:“这不是小司命吗?”
哈???
老司命的脸庞肉眼可见的红温了。
什么伤春悲秋,什么老者苍凉。
一瞬间给扔了个干净。
五百年前的第一神将,不需要开口,只需要一个动作。
就可以将阴阳家八百年来的第一大宗的道心干碎。
老司命单手提起玄龟,挡在身前的雨水,怒道:
“姓薛的,你他妈!!!”
薛神将解手放水,愉快解释道:
“这是管十二给我加的新功能。”
“看似是小解撒尿不过只是正常蓄水排出,犹如水弩一样,啊呀,我都死了多少年了,哪儿还能如你一般呢?”
“其实是正常的河水而已。”
“就算是河水,也太晦气了。”
老司命扑上去把这家伙扑倒殴打,气得脸庞都红了,愤怒殴打,却打在机关身上,把自己的拳头都震得通红,咬牙切齿道:“你他娘,到底逼得管十二,给你在加些什么功能?!!”
薛神将理直气壮:“最应该的功能。”
老司命:“.
不知道怎么的,看着这家伙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老司命连生气的劲儿都没了。
算了,人犯不着和这家伙闹气,不值得,不值得。
薛神将轻易把老司命给抓起来,然后坐了起来,看着这陈国的陵墓,啧啧称奇,道:“我听说陈霸仙那老小子这一脉的末代皇帝崩了,按着李观一那小子的秉性,很快回去了。”
“趁着还没有和姜素打起来,赶快过来瞅揪陈霸仙。”
老司命道:“姜素最终一战吗?”
老者缄默,他已经隐隐感知,李观一和姜素最终一战,将会决定这天下的走势和未来,可是,这一战牵扯的势力和人,还是太多了。
没有外敌的情况下,这一战的烈度和规模势必是前所未有,堪称空前绝后,算是天下名将们的最终厮杀。
只是想想那一幕,就让老司命的心神都颤了下。
老司命沉默,问道:“你觉得最后谁能赢呢。”
薛神将笑道:“我怎么知道?”
老司命道:“你不是五百年前的第一神将吗?”
薛神将道:“你也说了,是五百年,陈国和应国鼎盛的时期占据天下,可也只有三百来年的国祚,我那时候,陈国的老祖宗陈霸仙还只是个国公,和我每天打架。”
“现在他子嗣的国家兴起又灭亡。”
“五百年真的是很长的时间了。”
老司命道:“姑妄言之。”
薛神将想了想,道:“要我看的话。”
“按着底蕴的话,应国肯定是要更厚,可要说潜力的话,李观一那小子这边肯定更大,给李观一三十年时间的话,虽然不能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可要获胜也会比较轻松。”
“他们拥有未来,应国姜素掌握着过去。”
“但是却要角逐于现在。”
“你说谁胜谁败,说实话,我看不破,我生前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级别的战场,我最大的功业之一,是击杀突厥的大汗王,可是这帮人,已经将草原突厥都扬了。”
薛神将盘膝坐在这陈国陵墓群的高层,一只手掌撑着下巴,道:
“自霸主赤帝之战以来,八百年间最强一战。”
“当真让人期待啊。”
老司命看着薛神将,踟蹰了下,还是询问道:
“那你觉得,观一和姜素,现在谁强?
薛神将懒洋洋道:“姜素强。”
“之前的天下第一神将,又不知道怎么的,得了应国国运加持,说实话,这般手段和实力,我不知道他要怎么输,李观一那小子就算是天资很好,又乘时运而起。”
“可是以十年时间,踏平姜素三百年底蕴,也太夸张了,至少,目前看来,姜素也更进一步,两人率领相同兵力去对决,一对一的话,姜素胜。”
“可是兵家战场上,却又不是单纯比拼各自的实力。”
“最后这一站,拼国力,拼底蕴,拼众多战将对战场的把握,拼上下一心,拼天下气运大势,拼那一点点的运气,还有,最重要的…”
老司命道:“最重要的?”
薛神将微笑道:“"拼一口气。”
老司命疑惑不已:“哈?”
“战场最后,决定天下走向的一战,不拼名臣良将,不拼刀剑和甲胄,拼这个?
薛神将回答道:“名将大军,刀剑甲胄当然重要。”
“但是这大军的意志,比起他们更重要。”
“这种级别的大战,矛盾摆在明面上,什么计策,用处都不大了,彼此都猜得到对面的大概战法。”
“打到最后,就是最惨烈的战法,双方挤在战场上,硬刀硬枪的去拼,刀刃都崩了还要劈下去,就是一股劲儿,一股狠劲,一股求胜之劲。”
“你不要小看这一股气,若是有这一股气,即便是战场上失败,也还有卷土重来之一日;若是没有这一口气,便是百万大军,也不过只空壳一个,短暂获胜,也会崩灭。”
老司命若有所思。
薛神将拍了拍他肩膀,笑着道:“既然是【开天下太平】的一战,怎么可能,就真的只是一战呢?那必将会是一场持久之战。”
复又若有所思,道:
“来都来了,不如去看看这陵墓之内,到底如何。”
老司命被气得火气还没有消,下意识道:“
嗯??”
“你要盗陈国的墓?!”
薛神将道:“自然不。”
他自信道:“我们从正门进去。”
“堂堂正正去拿!”
老司命呆滞:“哈???”
薛神将虽然开口说话的时候很不着调,但是做事情的时候却很雷厉风行,尤其是和陈霸仙有关的时候,速度极快,到了陈霸仙的墓葬之前。
陈霸仙算是亲手开辟了陈国一脉的底蕴,后世子孙对于这位身为那个时代顶尖神将的先祖,极是憧憬,陈国的皇室陵墓群,是围绕着当年陈国公陈霸仙的墓葬建的。
老司命看到两尊巨大巍哦的镇墓兽中间,簇拥着有一座石碑,石碑上刻着一行文字。
【入此墓者,先祖霸仙亲罚,死无葬身之地】!
薛神将不屑一顾,直接推开陵墓上方的巨大石门。
“有本事你来啊,陈霸仙。”
“老小子,吓唬谁呢?”
复又前行,过甬道,又见一碑。
上面的文字铁画银钩,锋芒毕露,似乎是以长枪写下,自由一股战场之上,逼人的雄烈气魄。
【姓薛者与狗不得入内】!
老司命沉默:“你到底对陈国公霸仙做了什么,让他笃定了你一定会来他墓葬里面,还在自己的墓葬陵寝里面留下了这种话,骂你两句。”
薛神将振振有词:“谁说我进来了?”
我是死了几百年之后,机关人进来了。”
“这老小子猜错了。”
看着这大石碑,迈步就走:
我管你这么多!”
薛神将走入里面,一路阻碍,尽数都不能够拦截这位神将的脚步,他一路走到了最里面,却是见到,在墓葬最前的一座石碑写着一个笔触凌厉的大字。
【滚】!
薛神将大笑,不以为意。
瑞门而入。
滚你大爷!
见墓葬棺材埋葬之地,却见巨大的墓碑之前,放着一壶酒,两个酒杯,显而易见,是早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在这里许久,早已落满灰尘,薛神将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道:
还是你懂得我!”
在这个时候一定会来找你喝酒啊,陈霸仙。”
薛神将拈着酒盏,虽然是机关之身,却也可以感觉到那种徐缓宁静,道:
“你准备了一切,安排了一切,你的子嗣确确实实开辟了国,但是却又终究覆灭,不过只是一场虚空大梦,我觉得,至少应该告诉你一声。”
“你所求者,终不能行。”
薛神将带着一丝笑,仰脖饮酒。
以和故人闲谈。
却忽而一口喷出来:“嗯???”
他看着酒液,一股酒香,入口却如同喝醋和辣油混合之物,管十二的机关术不那么强,可薛神将是以元神之力,接触这酒,自也会受到一定感应。
薛神将看到酒壶下面有一行小字,是陈霸仙的文字。
【这一次,我赢了】。
薛神将怔住,可以想象得到五百年前,那故人老迈而将死的时候,是如何以一种,轻松写意,却又自然随性的模样,苦心思虑地想出来了这样一个胜招。
然后好好布置下去,带着一种狡黠从容的姿态,闭上眼睛,离开人间。
这是对薛神将的最后一招,也是故人最后的礼物。
这个礼物阔别了五百年。
陈霸仙满以为薛神将会来自己的墓葬,却未曾想到自己也是薛神将的朋友,至交好友,即便是后者那样的洒脱性子,也没有做这样的事情。
一直到五百余年后,陈国覆灭才来告诉他。
两个人都太聪明,聪明到看穿人心。
却也因此看低了对方的情义。
故人已逝。
故人如旧。
薛神将的心以乎被刺了一下,他怔怔失神,坐在墓碑之旁,抬手抚摸旁边墓碑忽而轻笑,放声大笑,恣意张狂,却是许久不曾有过的酣畅淋漓,痛快极了。
把那混合了辣油和醋的‘酒一饮而尽,大笑:
“好酒!!!”
“陈霸仙阿陈霸仙,算你赢了!”
陈国之君已亡故,陈国之国祚已断。
一国之君身死,还是中原大国,这般事情对于天下人的影响,似是比起秦王攻克陈国大部的疆域都来得巨大,但是,在这纷纷扰扰,在这变化汹涌之下。
有两件事情再度紧随其后。
一则,陈皇陈鼎业崩,群臣百官,商讨其谥号。
二则一一新的神将榜传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