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回走。看着姐姐瘦弱的身体和菜色的脸,许阴堂几欲心碎,眼泪夺眶而出,也更加坚定了他发奋读书的决心。老天不负有心人,许阴堂几年苦读,最终考取清华大学,几乎是圆了全县几代人的梦。
收到通知书那天,姐姐笑逐颜开,几欲不能合嘴。吃饭时,她夺过姐夫的酒杯,连喝两大口,不知是酒呛的还是激动,眼泪铺满了她微红的双颊。许阴堂第一次仔细地看姐姐,姐姐长得真漂亮,漂亮中还那么温文尔雅。他忍俊不住,越过姐夫,一把把姐姐抱在怀里转了好几圈。姐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像孩童般那样,天真无邪。许阴堂第一次听到姐姐这样的笑声,笑声是从她心里出来,然后在脸上全面铺开的。
就在那年秋天,姐姐的父亲、许阴堂的姨夫续娶了邻村的一位寡妇。寡妇带来一个女儿,比姐姐年龄稍小,比许阴堂年龄稍大。姐姐喊她妹妹、许阴堂喊她姐姐。这个女儿后来嫁给了邻村霍家集的霍德亮,也就成了霍旭友的妈。因为如此的缘故,霍家与许阴堂有了亲戚关系,按照辈分,霍德亮与许阴堂以兄弟相称。作为晚辈,霍旭友称许阴堂为舅爷。因为许阴堂表姐姐在老家,早些年,他得闲也经常回老家看看,对邻里街情也尚了解。后来,表姐姐跟随自己进城生活,老家也不再常去,乡音乡貌也就渐行渐远了。再后来,表姐姐得了一场病去世,许阴堂更是难得再回老家了。
老家人霍旭友的出现,像一声春雷,惊动了许阴堂的乡愁,把他拉进绵长的回忆中去。他想到了自己过去的艰苦,想到自己求学的不容易,更是想到了已经去世的表姐。面对着一个与自己当年差不多模样的青年在诉说自己的请求,虽然没有表示的那样阴显清晰,但一种同情与莫名的惆怅涌上他的心头,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他下定决心留下这个小伙子。
传达室门口,哥哥和老头正聊得热火朝天。哥哥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吸着一支过滤咀烟卷,老头也吸着一支,烟应当是老头的。他们身边有一张小圆桌,圆桌上摆了茶壶茶碗。老头坐在哥哥的对面,比手划脚,看样子二人言谈甚欢,老头还端起茶壶给哥哥倒水。二人连霍旭友走过来了也没注意到。
霍旭友叫了一声哥哥。
哥哥听见,忙从马扎上站起来,问:“都办利索了?”
“嗯,完事了。”霍旭友说完瞥了一下老头,想再跟他打个招呼。
没等他说话,哥哥指了指老头,说:“这位罗大爷真热情,你进去后,又是给我拿座位,又是给我下茶喝,天底下好人就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