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那个叫宴的少年,抿了抿唇,将院门关好,端起药碗,试了下温度,才掀开棉胎帘子,进了厢房。
厢房里虽然是白天,可门窗紧闭,屋子里也是昏暗的,乍然一进来,几乎看不清楚屋子里有什么,可少年似乎不受影响,端着药碗径直走到里面床边,轻声道:“娘,药熬好了,起来吃药吧。”
床上翕翕索索的一阵响,少年将药碗放在床边的懈上,上前将床上的人扶起来,接着窗户边一点亮光,可以看清楚,这是个形容枯瘦,脸色蜡黄的妇人。虽然是一脸的病容,可头发仍旧梳得整齐,衣服也浆洗干净整齐,眉宇间带着一股子坚韧。
妇人没多说话,接过药一口气喝干,似乎味觉已经麻木了,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药一下肚子,又是一阵咳嗽。
少年接过药碗放好,一阵手忙脚乱的给妇人拍抚后背,好半天,妇人才止住了咳嗽,被少年扶着慢慢的躺了回去。
少年见妇人躺好,就要收拾药碗出去,被妇人拦住了:“阿选,陪娘说说话。”
少年的身子一僵,犹豫了一下,还是又坐了回来,只盯着地面不出声。
妇人长叹了一口气:“阿选,刚才隔壁三毛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听娘一句劝,趁着官府如今招收衙役和守军,凭借你的身手,肯定能选上。只要你选上了,你就一辈子不愁了,娘也就安心了。”
少年眉心紧锁,满脸阴郁之色:“娘,外面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安心养病就是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妇人恨得拍一记少年的头,少年本待想躲,又忍耐住了,任随妇人的手拍到了头上,又听妇人气哼哼的道:“能不操心吗?你跟着马武混了这么几年,难不成真想跟他们混一辈子,当一辈子地痞响马不成?”
少年执拗的撑起脖子来:“有什么不好?跟着马大哥,有肉吃,有银子拿,娘能看大夫,哪里不好了?跟着那官府有什么用?在绥郡,官府能顶什么用?”
妇人恨铁不成钢瞪少年一眼:“你个混小子,只长力气不长脑子。这次来的郡主大人,那是一般的官府吗?那可是太子妃啊,绥郡又是她的封地,她就是咱们的天,你居然说她不顶用?”
少年自然不服气,辩解起来:“咱们绥郡这么多年,官府来了多少次了,哪次不是被整得灰溜溜的走了,这个太子妃又怎么样?到时候还不是得夹起尾巴走人?”
“魏选!”妇人的声音严厉起来,虽然不大,可语气让少年抖了一下,怏怏得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