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劫轿(2 / 1)

昭容斜倚于贵妃榻上,随手拈起一小块糕点,放入口中。

她今日并无心思妆饰,反是显得素丽。她的样貌并不属于浓艳一类,但也算得端正,只是她平日里喜浓妆重抹,仿佛不这般旁人就不会认她是个长公主似的。

可靠着衣着妆容堆砌起来的威信终究是虚的,别人敬她怕她,不过是因着她生于天家。

他们畏惧的不是她,而是她背后的权势。

白荷从穿堂回来,“殿下。”

昭容睨她一眼,缓声道,“如何?”

白荷吞咽了下,才开口道,“果真被殿下您说中了,驸马他确实与表小姐说了会儿小话。”

她指尖一滞,勉强将手中糕点塞入口中,却觉得失了上一块的滋味。她虽极力装作无事模样,紧抿的唇却暴露了她的心思。

不论阮玉仪是否与小皇兄早先便相识,她都见不得阮玉仪好,在见着她的第一眼起,昭容心中便是警铃大作。

府中多少下人,提及阮玉仪,都是连声夸赞她心善好伺候,没有哪个对她有一句不好的。她并非看不出来,连那几个被分到西厢的婢子,也是盼着去侍候东厢那位的。

原以为她耐下脾气,讨得程朱氏欢心,抢了她的住处,便能胜她一筹。

可身边种种迹象都似有了口,在昭容耳边窃声说,她不如她。阮玉仪的出现打破了她对周边事物惯有的认知。

在此之前,她从来都是以为,所有人都该顺着她,世上所有的东西,她都可以凭借长公主的身份,轻而易举地拿到手。

可阮玉仪引起的一切都告诉她,并非如此。

她日日与行秋共枕,不会不知道,即使她逼着他与阮玉仪分开了,也无法做到让他待阮玉仪如陌生人。

昨晚,他与她道,明日宫人过来,他得出去相送,至少将面上做足了。

她暗自冷笑,说得冠冕堂皇,其实还不是为了那人。

可她还是由着他去了。

他曾有意无意地提过,希望她能贤淑温和些,不要动不动就大声斥责下人,还告诉她行路时该如何,裙衫该穿什么合宜。

她渐渐觉得不对劲,因为这些都是阮玉仪的习惯。

不愿他失望,她便想着遵守。她是长公主,怎能在与一个破落表小姐的较劲儿中落败。

昭容攥紧衣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动怒,致使她的身子都微微颤着。她忽地抄起一边的茶盏,狠狠往墙角掷去。

精巧的青釉瓷盏应声而碎,茶汤渗入毯上,余下狼藉的茶叶。

她不是阮玉仪。

她做不到。

却说阮玉仪被叫去角落处,脚下暗自退了一小步,与程行秋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自是注意到了,只觉心下一揪。可他不敢再逼近,他们原是一对眷侣,是他将他们的关系作弄成如今模样。

知晓轿辇还在另一边候着,耽搁不得,他便直言道,“泠泠,伴君如伴虎,到了宫里,你要万事小心。”

他取出一方绣了兰花的帕子,朝她的方向递了递,“若是你不愿,我愿意替你去陛下那边求求情,让陛下放你出宫。”

这是当时他们定情的信物,虽不是什么值钱之物,却是由小娘子一针一线绣出的,在她的柔夷上辗转过,足够暧昧。

那会儿她的绣工还未经过一年守节时的联系,显得有些稚嫩,甚至一些针脚粗密不一。

可阮玉仪早忘却了这帕子,若不是他忽然拿到她眼前,她怕是怎般也不会想起来。

她淡淡看了一眼,并不伸手去接,“大公子还是将这方帕子扔了的好,免得长公主误会。”嘴一张一合谁还不会,他哪来的面子,能使天子听他的话,说放就放。

她许是逃不过那道旨意了,但入宫能逃过程行秋的纠缠和嫁与痴子的命运,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等陛下对她的兴趣淡了,她便好生待在自己的宫中,不与人争,也能过个安生日子。

如此一想,她心下松快了些。

程行秋不甘心,想她收下这方帕子,“毕竟夫妻一场,你只当留个念想。”

“给陛下留个抓住我私通的念想?”只那位殿下,都够她忧闷的了。

他哑口无言。

“大公子,希望你能做到和离书上所说的那般,我们二人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莫要再负了长公主,”她轻声道,“我该走了。”

他只得眼睁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娉娉婷婷,似莲摇曳生姿,可终究要成旁人的莲了。

木香在阮玉仪头上挡了下,护她入了轿辇。

轿内昏暗,透进来的皆是帘帐的颜色。两个侍卫在前后抬着,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轿身的轻微晃动。

她垂下眸去,忽地注意到脚边的那方帕子。她心头一跳,将其拾起。

许是因为长久被好生叠着,上边已是有了几道折痕。她的手微微收紧。

“木香,”她掀开一角帘帐,压低声音唤,“将此物寻地方扔了。”她将帕子从那角光亮中递了出去。

木香应下。

她安静地端坐着,不知过了多久,这轿辇终于剧烈地晃了两晃,落下。可她迟迟等不来旁的动静,也不敢擅动。

木香与那宦官的声音从外边传来,清晰地尽数落入她耳。

“公公,为何带小姐来此处?”木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

她心口一空,隐隐察觉自己许是并不在宫内。

那宦官拿着纤柔的调子,慢悠悠道,“咱家也不过是听从差遣罢了,至于这搭着阮才人的轿子要落在何处,咱家说的并不作数。”

“可陛下——”木香还待说什么。

阮玉仪掀开绉纱轿帘,却忽地怔住。她眼前的并非是皇城宫室,廊腰缦回的景象,而是方一进一出的院落。

那宦官见阮玉仪自己出来了,便恭敬地见了礼,“才人,陛下您好生待在此处。您也莫要焦心,衣食之类,自是有人会送来的。”

“公公,”她面上瞧着淡然,手却悄悄攥紧裙衫,“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正经给了位份的宫妃,断没有将人养在宫外的道理。

宦官笑了下,“咱家哪敢揣测陛下的心思,才人还是莫要为难咱家了。”

她给木香递去一眼。

木香会意,取出一个装了碎银的荷包,与宦官袖口相接时,将东西不动声色地递了过去。

“自然不会,”阮玉仪温和地道,“只是不知陛下何时会来,我好早作了准备。”

也许是入宫一事给她的震惊太多,她得知才人只是个虚名,而自己将被当做外室养在宫外时,也很快便接受了。

只是有些事情,还是早些探听了为好,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那宦官原也是个见过世面的,阮才人懂事,远比赏了多少重要。他脸上的笑意更深,“皇上政务繁忙时,一般不会想着后宫。大约最早也得是明日了。”

得了消息,她谢过,吩咐木香好生相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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