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宴会厅,顿时刷的一下安静了下来。所有宾客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投向桓玄。
这位今年刚刚年满十六岁,还是个半大孩子的南郡公,就好似突然被雷电击中了一般,浑身猛地一抖,旋即从座位上弹射起来,猛扑到大厅中央的空地上,俯身朝司马道子跪倒,额头点地,满脸大汗,口中却未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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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玄的这个举动,完全出乎了司马道子的意料,不过他心中却也颇为得意,嬉笑道:“南郡公,你这是做什么呀?本王只是在说你父亲,又没责怪于你。”
桓玄丝毫不理会司马道子语带讥讽的话,仍旧是长跪在地,沉默不语。
满堂的宾客,此时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无一人敢站出来为其缓颊解围。
想当年,桓玄的父亲、一代权臣枭雄桓温,手握荆扬两州数十万重兵,势倾朝野,不仅一人身兼丞相、录尚书事和大司马三职,而且废黜旧帝、另立新君,如同反掌观纹般轻松,满朝文武皆不敢吭声抗议。
到了晚年,桓温几次三番要朝廷赐他九锡,摆明了想玩禅让皇权那套把戏,幸亏谢安及时出山,带领着乌衣巷的各家门阀,全力阻止,这才令桓温未能得逞,郁郁而终。
如今他的儿子桓玄未及弱冠,叔父桓冲又突然病逝,不但令这位年轻的南郡公顿失靠山依仗,而且还滞留建康,落在了会稽王的手中,自然也难免备受羞辱的命运。
所以,即便是有些唏嘘不忍,可整个宴会仍旧无人敢轻易站出来,为了桓玄而去得罪会稽王。
看着桓玄这副怯懦无助的窝囊样子,司马道子不禁在心中暗笑。
其实从他的角度而言,桓冲突然去世后,最关键处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只要南郡公不能及时返回封地,接替桓冲执掌大局,那么时间一久,荆州内部必然会人心思变,进而闹到四分五裂的地步。
到了那个时候,朝廷便有机会通过分化的手段,逐步蚕食荆州军系,重新掌握这支长江上游最为重要的武装力量。
之前有人曾建议司马道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桓玄弄死算了。不过司马道子却否定了这个想法。这倒不是他故意托大,以至于留下隐患,而是此举根本不可行。
只要桓玄还活着,那么荆州方面便不敢轻举妄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们自己的地盘里,忙着争权夺势;可是如果桓玄挂了,一向忠于桓家的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