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斜梯处,拾级上高台,顶部不空阔,渺小一纵观。此是一最好最佳最优的通明鸟瞰点,也是只有当家人才有资格出入的独一所在。
闲者不得近,铁索把门栓。风中实禁闭,疑似生古怪。不知信中地,竟是这方台,约之来为谁,其意又何在?
艾雨眼见前铁栏杆是一螺旋云纹扣锁,本该紧闭的巧门,已是打开。猜测,除了霸王龙搞的这么奇奇怪怪,别人会这么无聊的吗,这里还养着九颗头颅的大怪兽不成?
得小心!
可若她有机密的事情,拉到她的香闺谈岂不是更保险吗?
小雪飘飘,朦朦往复。搜寻一扫,不见一人。
居然有一间窗明几净的玻璃室,面积不大,陈设不多,基本的作用还是有的。两只白色木椅,一方木制小桌,上置一杯还冒有气雾像是刚刚烹出的热茶,似乎是在对自己这位客人的招待。
艾雨想了想,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来?
人声由里唤道,带着和悦的语调。“小仙子,你来了。”
不可置信!
这个,这个声音来源?
是彩,彩大人!
千呼万唤始出来,千转百回不露面。埃德山庄一离别,哭罢多时痕迹散。不回想,印象中,那位公子忽闪烁,念一分,意识间,他的背影总为真。
情多怅然,速速在落尽心底深处去!
艾雨不知自己有多激动,双手指紧紧按住桌角,抬手,茶水打翻,液体,顺桌而淌。背着身,不敢回头,生怕面对的那魂牵梦绕的人,是一切凭空而至的幻想!
直到,对方轻轻拍打她的香肩,又一次瞳孔映射的出实实在在似笑非笑的彩公子本人,站在其面前,无比明媚。
停顿。
她的影像,清晰了。
只一刹那,仿佛五感剥离,就连那轻妙赋有天地间的风雪之音,都已不复!
她一身金色长裙,边滑至脚面,随意松散的丽秀青丝,恬淡的落其背后。
若刀裁,精美尽,轻柔无间,温柔婉婉,那一点点烙印在衣上的花色,展现她无心而露的自然之美态。
周身一切,如自她灵魂深处吟唱着无边无数的乐符,在她的身上一瞬放出万多光点,若有若离,凝而不散。
纤肢玉妙,柔美为衬,覆一白色长绒的小小皮衫,裹住那精雕玉质般的香肩。金色皮靴,镜面流淌着淡淡荧光。她如在这朦朦的白色昭雪中,漫步天地之间一样存在。
那般的闲散优雅,那般的飘逸从容,让她无双迫切的朗朗之气,整个铺面而来。
艾雨一时,看的痴了!
许久,才愿意接受对方的姿态,吐露,想着称呼她的词语。“彩公子,我,你这样,我还是唤你彩姐姐吧,”
此女嫣然落座,很惬意的道。“看本公子穿着裙子出来,你就觉得这么奇怪?”
艾雨,极力反驳。“不,不会,很好看,是,我不敢认,”
彩公子,淡然的道。“这一身衣服,说来我并不喜欢!
便是香香的衣服,她满柜子都是这种比较金贵发亮又很惹眼的款式,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真是没办法!
好在我和她身量差不多,扒拉半天随意拿了一件能套上的,不过这前胸位置,还有点松。别看我个子比较高,我这里还没你的大,”
啊?
彩大人,这话也能说的嘛?
也是,此女并不习惯女孩子该是怎样的表态。习武,商务,出差,谈判,政事,议会,镇中大大小小的繁杂,把她折磨的想个从不为己活的男人婆。
艾雨美目禁闭,低着头。“是,不是,我的,是假的,”
彩大人,疑惑的说。“坐吧,仙子,你,很怕我吗?”
紧张,告诉自己不紧张,兴奋,平息不了心里的激荡。“彩姐姐,我没有。
这些天,我时常想着,能再见你,忍着不想你,但是控制不住,又想你,想你的时候很多,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印象里,你都是潇洒明快的男子装扮,我不知,有点糊涂,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你能明白的吧?”
彩大人觉得莫名,只好笑笑解释。“呵呵,理解。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所以呢,才会有此误会。
我选择男人的服装,是因为安全,为政事工作考量。
我选择女人的衣服,是因为简单,不需要时时隐藏。
我有很多东西要做,但求‘不繁琐’,‘简约’,‘自在’即可。你当然可以理解,这是我的易装癖好所使然,也能在合适的时候进行‘角色的某种扮演’。
还有,本公子作为男人的天分,可能比较高吧,呵呵,我一不留神,那被我迷住的女孩子,可是不少,”
艾雨芳心大乱,苦恼的她是借机喻人。“知道了,彩姐姐,你为什么要我来这,你都说了,拒绝我,”
彩公子,一叹气。“就因为你,我才来的。就在昨天,本公子回来交代一些事,却和香香那丫头,狠狠地打了一架,她不是对手,大半夜的直接把我从她房里给轰出来了,到现在,她正恨我呢!”
吃惊,无言以对。“啊,彩大人,您跟小香,怎么会打架,你们不是关系很好的吗?”
她承认,忙道。“好了,不说我这个麻烦了,我约你来,是告诉你,我要走了,很长时间不会出面,”
《我要走了》。
我,要,走,了。
这几字,就像暮鼓晨钟,一声声敲响,震得大地都惊慌。万劫而不复,如洪荒中生出一种庞大魔力,扭转时空,被洪流吞其入。
艾雨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都麻木,随之眼泪,扑棱棱的在眼眶旋绕,打转,运动,流淌,想看她,却再不敢看她,想表示,无言出口。
这感觉,太痛苦。
螓首顿桌头,心中无限空。“彩大人,是,这样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走?”
这女子,满满温柔的微笑。“当然本公子,有自己的打算。
所以,就趁着有点空闲,找你聊聊天,闲言碎语几句。希望你不要太多质疑,希望你就能这样接受,一切的思绪都是合理,本没什么复杂的东西。
来,尝尝我亲生泡的茶,给你续一杯,品品我的手艺如何?”
艾雨,浅饮一小口。“谢谢,”
盯着如机器般的小小玉人,她突然一笑。“要分别了,不要伤心。既然,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仙子啊,你有梦想吗?”
抬头。“说不上来,”
继续。“那,想做的事呢?”
沉默。“不大清楚,”
探听。“那,感兴趣的?”
艾雨,全数告知。“彩姐姐,我,要说了,你别不高兴。
我现在,只希望和你待一起,哪怕,一直看着你,呆你旁边,什么都不想。却触摸不到你的心,好像它不存在似的。
若说我的此刻想法,就是随着你的脚步,成为像你一样,‘这样优秀的人’,我知道,不可能的,所以,就很难过,”
哈哈!
哈哈哈哈!
这位风华正茂的彩大人,一眼眺望纷纷飘雪,那一连串的笑声,似是十分开心。“小仙子,你呀你啊,你的心,可是太小了呦!
龟缩在这小小的浔雨镇,人的视线也就只有渺小学院这么大点儿的地方了。
靠过来,看看现在的画面。
从这里,看院方,咱虽是能看到大半个浔雨镇子的景象,却是远远不够的。还有很大很大很多很多都是你所没有想象的世界,你可要时时擦亮自己的眼睛才行的。
我问你,你有离开过我们的国家吗?
你是否知道,整个洪历大陆是什么样子的?”
这,太不实际,太迷乱,太没法想象了。
艾雨,只好回道。“我,不清楚,”
此女,又一次落座。
随意的打开一个铁盒,习惯性往自己杯子里倒咖啡,突然听得,她一声大叫,然后大口的将嘴巴里喝的,全都吐了出去!
满脸不高兴起来,表情特别动人!
蹙眉,严词批评的道。“小仙子,你说说,这个该死的香香,偷偷往‘咖啡罐儿里装红糖’,亏她的猪脑子想的出来!
就本公子想喝一口东西,都这么难嘛!
呸,真太齁得慌了!
没有,这里没有,柜子,也没有。唉,看来本大公子,只有跟你,一起喝茶的命喽!”
艾雨,认真的说。“咖啡那么苦,也不好喝,”
对方,淡然反问。“若没有苦,何来甜呢?”
看了彩大人一眼,擦拭掉眼泪。“是,知道了,”
少顷,完蛋。
一人坐一边,一人喝一口,捂着茶杯,沉闷不语。
艾雨一脸哀伤,竭尽心力的盘算,却无法组织词语,又一陷入不知说什么才好了的境地。
见彩大人站起身,扭了扭腰肢,很清闲的姿势,却完全没有任何不雅的举止,因为她的美是无形的,无处不在的,亦是永远无法定格一点的。
彩大人,突然盯着沉默的小仙儿,直白道。“仙子,你说你喜欢我?
好吧。
但有句话,我想干脆告诉你,本大公子的性子,可是非常高傲的,我也是非常自负非常目空一切非常不好相处非常不可琢磨的一个风流贵公子!
等闲之人,根本不可能进入我的眼睛,而其中若能得到我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须是大陆翘楚,名满天下,博古通今,世间无二,罗布在星辰之列,穿梭在银河之间。
人中俊杰,百长麒麟,大国王族,真龙天子这一类的人,才能吸引我的目光!
小仙子,我问你,你和我的眼光差距如此之大,你又怎么能追的到我呢?”
不,不会吧?
她这么温柔如玉,这番说话怎么如此之高傲,借机来让人打消追寻她的人,还是故意不让别人靠近?
她像真的,又像假的。一点轮廓都如融化在天空,风雪都是她的万千化身一样。
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