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出来看见一行人,认出是宫里的人,但看规制,又不像是宫里的主子出行,想来是哪位公公,忙笑着问:“不知是哪位公公大驾光临?”
程公公下了车,“咱家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亲自接了贵府大小姐回来,还不速速来迎?”
门房一听,都惊了,忙使唤了一个小厮进去将这件事禀告给夫人,一面迎出来:“小的有失远迎,还望公公恕罪,不知大小姐她……”
程公公眼睛一横:“大小姐自然在车里,还不快在门前台阶上铺上毯子,准备火盆,迎大小姐入府?”
若是没有元羲的出面,程公公顶多将薛婳往侯府一放,但知道了薛婳很可能会成为琰王妃后,他对她的态度就无比郑重了,自己表现得毕恭毕敬不算,还要求侯府的人也一块儿跟着恭敬。
门房被他斥得一愣一愣的,府里对这位丢到穷乡僻壤的大小姐是个什么态度,他还不知道吗?府里的几位主子就没做好这位大小姐能回来的准备。
因此听了程公公的话不由得犹豫起来。
程公公:“还愣着干什么?需要咱家教你怎么做吗?侯府的下人做事也太墨迹了些,等回了宫,咱家定要在皇后娘娘面前说道说道。”
门房被吓唬住了,忙照他的吩咐去办。
不一会儿,侯府大门打开了,一张正红色的地毯从门槛处一直铺到了薛婳乘坐的马车前,门内还摆放了一只祛除晦气的火盆。
这恭迎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宫里的主子大驾光临呢。
当侯府中众人得到消息过来时,看到的就是程公公将薛婳从马车上搀扶下来,毕恭毕敬的一幕。
这一幕,给侯夫人在内的一干人等都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要知道程公公可是皇后身边的第二大红人,就是面对长阳候,也不至于这般恭敬,但是在薛婳面前,他却表现得这般卑躬屈膝的样子,薛婳何德何能?
这是一重冲击。
第二重冲击,则来自于薛婳那与林岚肖似的绝美面容。
看到薛婳那张脸,侯夫人瞳孔骤然一缩,保养良好的指甲猛地戳进了手心,硬生生折断了一根。
这张脸,如同噩梦一般很长时间都盘踞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直到她嫁给了侯爷,这个令她爱慕已久的男人,直到她将林岚生的那个女儿远远地送走,直到她将这座侯府里关于她的一切都铲除干净。
林岚那张脸,才总算是消失了,她带给自己的阴影,也消散了。
谁知道,时隔这么多年,林岚的女儿,竟然这样猝不及防出现在了她面前,那模样,简直跟林岚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姐姐不是不满意这门婚约吗?为何还要派人去将薛婳接回来?就算要接,做个样子就行了,怎么还真把人接回来了?这不是诚心给她添堵吗!
然而心里对薛婳再如何不喜,面上却也表现得激动惊喜,大度慈和。
她疾走几步来到已经踏上台阶的薛婳面前,作势要握住她的手,嘴里还深情地喊着:“婳儿,我早盼晚盼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
好一副慈母做派。
可惜薛婳根本就没打算与之虚与委蛇,直接避开她的手,语气冷淡道:“是吗?既然这么盼着我回来,怎么不早点将我接回来呢?而是要等到皇后娘娘派人去?”
说完,不顾侯夫人的脸色如何,越过她跨过门槛,进了侯府大门,朝火盆跨去。
侯夫人韩氏本以为薛婳在鹏城那个穷乡僻壤待了这么多年,早就被磨得怯懦小家子气了,所以打算走怀柔路线,没想到一见面她就这么刚,简直丝毫不给她这个继母脸面。
“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凭什么这么跟我娘说话!你以为你是谁啊!”斜刺里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冲出来,直直朝薛婳撞过来。
正是韩氏与薛直的嫡子薛承。
这小孩作为侯府里孙辈唯一的嫡子,那可是千娇万宠,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宠着宠着,就变成了一个人憎人厌的熊孩子。
他像头被激怒的小公牛似的,脑袋朝薛婳的后背顶撞过去,竟意图将她撞到火盆里。
虽然性格熊,但薛承却继承了长阳候的炼武天赋,资质十分不错。
在大雍,炼武资质从低到高分别为九品到一品,九品最低,一品最高,还有传说中的超品。
而薛承的资质为三品,可以说距离最顶级的天赋也差得不远了。
毕竟这世间能达到二品、一品的极少,二品就已经是凤毛麟角,一品几乎不存在。
三品就已经是世人所知的最佳天赋了。
这也是薛承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原因。
资质好,再加上又是这侯府的唯一孙辈,那还不得被宠上了天去?
虽然才十岁,但从六岁被检测出三品炼武资质后,就入了武道一门,如今修炼了五年,境界已经达到了炼体六阶。
比许多修炼多年的成年人修为还要高。
这就造成他自视甚高、不可一世的性格。
在这侯府里,可谓是个名副其实的小霸王。
原本听说薛婳的到来时,他就心生不快,他的姐姐只有一个,那就是同母所出的薛韵儿,那个薛婳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从鹏城来的?鹏城是什么地方?听都没听说过,肯定是个穷乡僻壤,这样的地方长大的薛婳,怕不是个野丫头土包子丑八怪!
薛承心里先就对薛婳不喜起来,待见了面,见她竟然敢当面甩母亲脸子,还挤兑母亲,他原先积累的恶意瞬间爆发了出来,想也不想就朝薛婳撞过去。
他已有炼体六阶的实力,冲过来的速度很快,一时间在场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不想反应过来,冷眼旁观。
眼见着薛婳就要被薛承撞进火盆里,“啊!”大房庶女薛琴发出了一声惊呼,有些不敢看。
然而下一瞬,响起的却是薛承的惨叫声。
薛婳竟在薛承撞上来的那一瞬间,快速移到了一边。而薛承却是收力不及,一头栽倒在火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