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五,寒意渐浓,树叶上已经结了一层白霜,万里天空苍白,鸟兽跳跃在山间,难以捕捉踪迹。狩猎别宫被到处弥漫着冬日味道笼罩,仅有的一点暖意从别宫高阶上的宫灯缭绕而出,被寒风掐灭在半空。
容国的冬天来的晚,每年都是在冬狩之后开始,到来年二月结束。容帝在这启程回京。
返程途中,大队中一辆马车突然报废,而这报废的偏偏是左卿的马车,本是可以换乘到同行的墨斐车内,可是那头车内塞得满满当当,余下不过随行女眷和苏衍的车还有空位。左卿站在断裂的车轱辘前,闭眼颓叹一声,吩咐砚生去拦车。
苏衍抬眼瞥了眼面色冷淡的左卿,干咳了声。阿臾见状,涨红着脸问与她同坐的砚生,“砚生哥哥,你觉不觉得浑身难受?”
砚生却一脸看好戏似的,小声说:“你家先生负了我家大人,自然浑身难受。”
阿臾怒吼道:“你才负了!”她意识到自己言行有失,慌忙低下头去,钻出了马车。砚生也急忙跟了出去。
车内顿时只剩下他俩,空气莫名尴尬,左卿却仍旧端正,微闭着眼,半睡半醒的状态,犹如修炼。
苏衍终于忍不住问:“我一直很好奇,你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未睁眼,也未有任何反应。
苏衍追问:“我与你同一屋檐下生活,一起去楚城卖药,又一起面对杀手围攻,你还记得吗?”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或许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一个极不重要的人吧?”
他仍旧没有回应,一动未动的,只有垂在发冠两侧的黛色佛珠微微晃动,将他的脸衬得苍白。
苏衍寡淡一笑,“如果我遇到良人,你,为我高兴吗?”
她看向他,妄求得到在乎。而他喉间干涩,艰难地吞咽,终于开口,却装作不在乎,“若真如此,我自是替你高兴的。”
苏衍痛苦地笑了笑:“是吗?”
左卿缓缓睁眼,视线刚触及她的眼,又冷冷的移开。
“难道你没有其它要说的?”苏衍压抑了好久的心情想全部发泄出来,可是面对冷言冷语的左卿,却不知如何开口,忍不住拿话气他,“我年轻貌美才艺双绝,自然能找到良人!说来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一点都不着急?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是墨大人的义子,不好意思去祸害人家姑娘?那你可别自暴自弃,世上姑娘多了去了,总能找到与你匹配的。对了,我觉得长孙家那位就不错,她可是未来继承之人,与你可都是同道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