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无意讨论关于“忒修斯之船”里面的深刻哲学,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
但他认为,只要这一世,这一个人还活着,就不会产生忒修斯悖论。
即使你参加了FBI的证人保护计划。
齐昭猜想,高顺耀似乎是想用两人已经分开多年,经历大不相同为由而让他知难而退,而他觉得这根本不是问题。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过去经历相似的人?若是两人相爱,经历只是借口。
他愿意奉献出自己的体谅和信任。同时他也不是感情白痴,只会一味地向无头苍蝇一样莽撞。
他也能感知地到,姜倩娆并不讨厌他。
可姜倩娆就是不愿意给予齐昭这个“入场券”。
高顺耀淡淡地笑了:“昭弟,你没有懂我的意思。”
“我懂,无论如何,耀哥都是想让我放弃娆姐姐的。”
高顺耀抬起头来,看着齐昭。那是眼里只有自己的梦想的,一往无前的坦荡和光明的少年。
他突然就想起了齐昭昨夜醉酒后,那絮絮叨叨说的那许多的话。
他再一次与姜倩娆感同身受。
他半闭着眼睛,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道:“昭弟,你不该和她在一起。”
高顺耀用的是“她”而不是“表妹”。
齐昭自然是体会不到这其中的细微差别的,还以为是高顺耀会错了自己的意思。
“耀哥,你不用担心。现在她和季肖成在一起,我当然不会去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我虽然心有不甘,但不至于做这么肮脏下流的事情。”
“我只是想再见一见她,问一问她,到底是怎么想我的。明明之前说好了,我们两个可以试一试的,却又在那一次在LaReinaJuana餐厅放了我鸽子之后不了了之。”
他们之间似乎没有明确的开始,所以也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了。
高顺耀听着齐昭的补充叙述,觉得有必要替姜倩娆扫清这个复仇的“障碍”,避免她为了这些节外生枝的事情,误了最终的大事。
这也是他应该为姜倩娆做的,他和姜倩娆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完全的利益导向。
高顺耀这样说服着自己。
“昭弟,感情的事情何必如此执着。你现在先把这些事情放下。齐氏集团最近也没有什么大事需要你一直在国内坐镇。出国去旅个游,散散心,时间会改变一切的。”
“我不仅仅是想知道答案,对她的感情也不仅仅是单纯的执着。我清楚的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是不会放弃的。”
这个不会放弃,是永远也不会放弃对她感情的追求,是永远也不会放弃去喜欢她,是永远也不会忘记去爱她。
而不是说,不会轻易放弃。
高顺耀沉默了。
“昭弟,你是要等吗?”
“在感情里,等是最愚蠢的做法。”
在这个等待中,甚至连你自己都有可能,不知不觉地改变了想法,让这段你自以为可以纯洁稳定如初的感情,变质。
如果接下来,齐昭跟高顺耀说,自己已经等了十几年了,也不差继续等下去,那么他一定会疯狂的在心里不理解齐昭。
同时还会觉得齐昭有一些悲哀的可笑。
你等了十几年的人,和你自以为爱了十几年的人,不是一个人。
齐昭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而后缓缓地回答道。
“这或许是大众的普遍看法,但我自己清楚,我不是那样的。”
高顺耀,伸出手来,拍了拍齐昭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从一个哥哥为妹妹考虑的角度,我不希望你继续和我表妹见面,也不希望,你和她过多纠缠。”
“就算你俩坦坦荡荡,表妹也问心无愧。但季肖成总是会有些不舒服的,我不想让他误解一些事情。相信你也不想让他误解吧?这样对表妹不好,对吗?”
齐昭极为不开心地看着高顺耀,他大概读出来了,高顺耀不打算帮他的想法。
高顺耀自然也看出来了。
齐昭会来找他,一就是对他这个耀哥哥的信任,二就是想寻求除了牧芸娟这个即将被季肖成拉走的“盟友”之外的,新的伙伴。
“不是我不帮你……”
“昭弟,听耀哥的话,现在不是你该争取的时候。”
“你扪心自问一下,现在这个风口,是你该争取的好时候吗?你难道不是更多的因为你的不甘心吗?”
高顺耀终究还是选择劝慰齐昭,他这一番做法全是为了姜倩娆,就像是特意为她留下什么东西一样。
高顺耀知道,无论如何,姜倩娆都不可能跟季肖成走到最后。当一切真相大白之际,姜倩娆是选择恢复自己原本的身份,还是继续借用这个身份活下去,还不得而知。
无论姜倩娆怎么选择,他都应该,好好地为她留好各种后路才对。
毕竟,高顺耀,是姜倩娆的表哥。
是云若芙的救命恩人。
齐昭反应过来,怔愣地看着高顺耀。
这句话若换成姜倩娆本人来说,无疑有故意吊着人家的嫌疑——而姜倩娆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但是高顺耀无所谓。
他似乎没有这个立场。
高顺耀亦也深深地看着齐昭,就好像是一位上帝,正向他的信众透露他人生的天机一般。
“你未来是会有机会的,但现在确实不是你争取的最好的时候。”
高顺耀说的如此笃定,笃定到让人不真实。
齐昭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我让你出国旅游散心的建议。”
“该去吃早饭了,昭弟。想必你起床到现在,说了这么多话,也饿了吧?”
高顺耀言尽于此,齐昭也不好再说什么。
齐昭看了一眼高顺耀手里的那杯茶水,松口道:“耀哥,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的。”
高顺耀微笑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虔诚的齐昭会获得了他应得的东西的。
齐昭朝高顺耀笑容满面地点点头,那一直都是他的招牌式微笑,然后退了出去,轻轻地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