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打扮管事模样的老者走了镐京令衙门。
这个老管事微微弯着腰跑,双手负后,身后跟着十几个身着甲胄的军卒。
李管事,王管事见到这个老管事,嚣张跋扈的气焰一消。
赵庆也是起身,道:“原来是吴管事,今儿怎么得空,来我这小小的镐京令衙门?”
大周诸王,有六王权势熏天。
六府里的大管事,在镐京被称呼有六大管事,就是封疆大吏见了也要客气。
吴管事就是商王府里的大管事。
“姑爷。”
吴管事没有理会这几人,朝着徐风一礼。
“你老身子骨还好。”
徐风先前准备的说辞吞回了肚子,没话找话。
在商王府见过这名老管事,却始料未及,今天的救场的竟然是他。
徐风原意是叫柳翎和司徒玉打着商王府的大旗,来镐京令衙门捞人。
如此双方忌惮,又没有证据,他在装疯卖傻,一问三不知,这事也就糊弄过去了。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无奈。
柳翎办事很不靠谱,惊动了吴管事,想来他那位急着嫁女儿的丈母娘也知道。
这位商王妃,知道自家的女婿,领着另一个女儿,逛红楼是何感想?
“承蒙姑爷惦念,老奴的身体好着呢。”吴管事笑呵呵回答。
见到这一幕,赵庆一下子坐回了椅子上。
这几天商王府千金,李玄英的婚事传的沸沸扬扬,他也有耳闻,却没有想到就是眼前这少年。
王管事和李管事都是心下惊疑,茫然的看了对方眼。
这事情转变太快,始料不及,实际上这二位也只是奉命行事。
开始二人都觉得为了个微不足道的少年值得如此周折费事?
却不想少年摇身一变,成了商王的女婿,这事情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但二人又有疑惑,三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此对峙公堂,必然闹得沸沸扬扬,得不偿失。
最后就是惊动朝堂,少年间的风流意气之争,即使那少年手段狠辣些,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荒唐事,天子只会各打五十大板了事。
如此,三家都折面子。
“赵大人,王妃说了,我们商王府不包庇自家人,却也容忍旁人任意构陷,这案子该怎么审就怎么审,照规矩来。”
吴管事一边说,还一边扫了几眼令两位管事。
这件事吴管事其实和令两位管事想到一起去了。
自家的女婿在外惹是生非,终究不是好事。
但王妃不仅没有化解此事的意思,还叫他带着人来,免得徐风吃亏。
“自然公事公办。”
赵庆嘴上答应,私下腹诽。
吴管事这老狐狸,看似公正,却暗藏狡诈。
两个苦主,身不动,口不能言,又没有证据,照规矩办就是一笔糊涂账。
只要徐风一问三不知,商王府再找几个人证人,也就结案了。
“请徐风公子报上住址,本官也好记录在册,方便结案。”
心里这么想,实际赵庆却喜不自胜,这件棘手的案子终于可以翻篇了,言语间渗透出信息,以安徐风之心,不要弄巧成拙了。
徐风道:“城南甲子巷。”
在镐京权贵眼中,城南甲子巷是不可触及的神秘之地。
那里有法外之地,有天子禁忌。
“公子可以说的详细些吗?”
赵庆努力保持声音的平和,他的手却是不自觉的颤抖,就怕听到那个石破天惊的地方。
城南荒宅有人入住的消息,在镐京的权势圈中已经传开。
只是稍稍知道点内幕的权贵明白,那个地方是天子的逆鳞,没有原意,也没人敢去探查消息的真假,更不要说荒宅的新主人。
王管事,李管事都翘首以盼,尤其是王管事心中更是惴惴不安,没人比他清楚这则消息的真实性。
因为,少府长史府有人曾将冒犯过荒宅的主人。
在惶恐不安度过几天后,没有任何事情,少府长史亲自下令,此事全当做没发生,不许外传,也不许再提。
据说荒宅的主人就是一位少年。
如果少年真说出那个地方,这件案子不仅会悄无声息的了结,而且两家还会有天大麻烦。
吴管事也在拭目以待,商王千金,大周的凤凰,嫁给这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年,他心中也有疑惑。
“甲子巷以前的一座荒宅,很破旧,如今重新修葺了。”
在徐风口中,这个很平常的地方,甚至有些嫌弃。
但落到众人耳朵里如惊雷炸裂。
赵庆一下子站了起来,而后又坐下,然后再次站了起来,最终还是坐了下去。
他着实不知道要如何让才能徐风看自己顺眼几分,这就是坐立难安。
王管事李管事都被吓傻了,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管事,却也知道城南荒宅意味着什么。
至于躺在地上的两位少爷,王文清,李言成,默默留下了两行眼泪。
常在河边走,那有不湿鞋。
这次不仅鞋子湿了,整个人都掉河里去了,还是捞不上来的那种。
吴管事惊愕的同时,也终于知道商王妃为什么急着嫁女儿,有了这尊大佛,商王府如虎添翼。
以后他们这些管事,小厮在外面就是螃蟹。
犹豫了良久,赵庆说道:“公子请回。”
“可以走了吗?”
徐风莫名其妙,就是商王府这杆大旗猎猎作响,王家和李家也不是白薯,至少也得应付下,问几句话,走个流程。
“公子不满意吗?”
赵庆整个人都毛了,甚至准备拿躺在地上,已经包成粽子的王文清,李言成再次下手。
“满意。”
其实徐风很想说一句,不满意还能怎样?可事情终究结束了。
赵庆如释重负,王管事,李管事也暗中缓了口气,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如果徐风说一句不满意,他们可以预料,赵庆必然大刑伺候,这两的少爷别想活着离开镐京令的衙门。
徐风道:“柳翎在哪?”
“二小姐说在老地方等您。”
此刻,吴管事是从心中恭敬,不在是流于表面的顺从。
这件事就稀里糊涂的结束了,徐风却从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城南荒宅。
这个地方似乎有着神秘魔力,就是藏书楼的堪舆图对这个地方都是言语不详。
“娘说过,在镐京只能住在城南荒咋宅,其中有什么含义吗?”
徐风心中默默盘算,母亲是个极其古怪的人,但从小到大,母亲每一件事的安排,都不是没有理由的。
或许从柳翎和司徒玉哪里可以问到一些消息。
再者,徐风也想知道,柳翎到底说了什么,未来丈母娘竟然不追究他带着自家小女儿,去红楼的事情,还派人来保驾护航。
然而,在徐风准备踏出镐京衙门的一刻,突然停了下来。
在不远的街道上,有人在等着他。
一个带刀的中年。
中年人看着他,微微一笑,像是看到了久未谋面的老朋友。
极度危险的人有两种。
一种锋芒毕露,叫人都知道他很危险,如黑衣人。
另一种,深藏不露,看上去人畜无害,却是出手即人命。
中年人显然是后者,而且他的致命远超黑人。
他没有杀意,空气中却有一股冰寒刺骨的气流。
“练刀客的弟子。”
徐风凝视着中年人,转过身道:“吴管事,叫你的人不准出手。”
吴管事带来的这十几名军卒大都是普通人,徐风不愿意叫无辜人丧命。
而且这是他与中年人的战争。
嘱咐完这句话,不待吴管事回答,徐风大步走出。
古牛镇归乡的少年,最喜乐享逍遥,无忧无虑的人生,却也从不畏惧,海浪汹涌,前路多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