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雁山一片狼藉。
红衣姑娘剑意纵横,人没杀死几个,房屋却倒塌一大片。
亭楼阁台的空雁山,此刻断壁残垣。杀伤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起来,别装死了。”
柳翎一脚将大白鸭子踹了起来,又开始寻宝之旅。
一阵翻身倒柜,凡是值钱物件,统统让红衣姑娘收入囊中,甚至连一众女弟子身上的珠宝首饰也不放过。
空雁山一众女弟子敢怒不敢言,海盗土匪见过,但似红衣姑娘这般锱铢必较的绝无仅有。
忽然,虚空扭曲,王长恨母子及钱明现身。
一时间敌我双方大眼瞪小眼,等愣住了。
偷东西让人堵家里了,连红衣姑娘都些不知所措,
王长恨眉头紧锁,这里还是空雁山吗?看着一个个排起长队,交出首饰珠宝的女弟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走进了土匪窝,一众小弟,正在上交战利品。
“王长老,钱长老你们可算回来了,这群小贼欺人太甚。”
一个女弟子见门中长辈回归,立刻有了主心骨,上前诉苦。
“他们比土匪都可恶,尤其是那个大鸭子,连弟子镶嵌着金线的肚兜都搜刮去了。”
另一个女弟子捂着衣裳,委屈巴巴说道。
“你们没事吧?掌教呢?”
王长恨环视四周,一股怒火冲天而起,空雁山纵横这片海域,称王称霸,何时被人打进家门过?而那贼人还只拆房间,不杀人,这是明晃晃的羞辱。可即使如此,她却先关怀一群女弟子,然后询问女子的下落。
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出身落霞山的王长恨更是明白此理,现在是收拢人心,叫人死心塌地效忠的大好时机。果不其然,一众女弟子纷纷露出感激神情,由衷敬佩这位太上长老。
“王长老我在这呢,您老可要为姐妹们做主。”
女子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带血,在两个女弟子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掌教言重了。”
做戏做全套,王长恨一步上前,扶住了女子,询问事情经过。
女子如实陈述,只是越往下说,牙齿咬得越紧,脸上的神情越狰狞可怖。
女子越说越委屈,王长恨却听得一头雾水,这些人大费周章,斩杀了半步圣境的陈伯,火烧紫竹林,调虎离山,难道只为跑过来调戏女人,外加偷盗一些黄白之物。
这事倘若说出去,绝对没人相信,天底下有如此一群不靠谱的人。
“哼!哪里来的色坯子?敢调戏我空雁山掌教。”
老态龙钟的钱明心中也是疑惑,她活了一把岁数,就没听说过这么荒唐的事情。但她手龙头拐杖却重重拄地,轰的一声,空雁山周边几处阵图流转,符箓光芒闪烁,一道光幕缓缓升起,笼罩住了整个岛屿。
有飞鸟恰巧穿过光幕,滋啦一声,化成齑粉。
这是空雁山护山大阵启动了,封锁了内外,不进不出。
做完这一切,钱明正想开口呵斥,王霸却发现了司徒玉,抢先道:“相公你快过来,母亲答应我不会杀你。”
“谁是你相公?再胡说八道本公子就不客气了。”司徒玉冷着脸,矢口否认。
“相公你为何此对我?”王霸一副我怨幽怜,小女人姿态,只是她人高马大,一身肌肉,脸上更是烧的残缺不全的胡子,实在出戏。
“男人啊,睡了就不承认。”徐一在一旁摇晃着小脑袋瓜,神补刀。
“这么什么情况?这种货色你也下得去嘴?”
柳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她看了看满脸横肉王霸,又回头看了看雌雄莫辨的司徒玉,大为吃惊,难道人真是缺啥补啥?
“这是他们合伙坑本公子,那一夜什么都没发生。”
司徒玉慌忙解释,可越是解释越是分不清真假。
那一夜,乌云遮月。那一夜,共剪西窗烛,那一夜,怎么解读也似是巫山云雨,模模糊糊。
徐风忍住偷笑,司徒玉偷鸡不成蚀把米,毕竟出于人道主义,不论是他还是猪坚强,或是邋遢老头,都没有提那一夜的事情。
但下一刻,徐风就笑不出来了,柳翎耐人寻味道:“男人出门在外寂寞难免,可以理解。但小玉子你也不行啊?你看看我姐夫,你兄弟,左拥右抱,一个妖族公主,一个仙门掌教。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才是人生赢家。”
“兄弟,真男人。你们这是真爱,我一定给你们著书立说,流传千古。”
不明其中缘由的周坤,望向司徒玉的眼神满满都是敬佩之意。
“那一夜,我爱上了你,那一夜,我们尽情疯狂。”
就在司徒玉欲哭无泪,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之时,大白鸭子突然唱起了歌。
这鸭子十分小心眼,有仇必报。
“死鸭子,本公子跟你拼了。”
司徒玉彻底爆发,一下子扑向了大白鸭子。顿时,一人一鸭在地上翻滚起来。
“你要干什么?我可是鸭子,公鸭子啊,冷静,冷静···”
大白鸭子从不是个吃亏的主,它既然放任司徒玉扑过来,没有吐出白色液体阻拦,自然有更阴损的招数等着呢。
“司徒兄弟,你该不对俺老猪也图谋不轨吧?”
猪坚强忽然觉得身体某个部位一紧,再想想司徒玉在天堂岛的遭遇,人经历过大灾大难,总会有些改变。
“司徒小友,你跟老头子说句实话,当初那些商人是不是对你做了些什么?”
邋遢老头活了一大把年纪,也老没正经,明知故问,调侃司徒玉。
“相公,原来你喜欢鸭子。”
单纯质朴的王霸看到这一幕,三观崩塌,一脸黯然神伤。
“儿霸过来,不要丢人现眼了。”
王长恨不由分说,强行将王霸拉到身后,交由两个女弟子看管。现在她隐约相信了女子的话,原来天底下还真有这么一群没正溜溜的人。
“老身活了三千岁,真是越活越长知识了。原来男人不仅可以喜欢男人,还可以喜欢鸭子。”
钱明看着在地上翻滚的司徒玉和大白鸭,忽然觉得好笑,童心大起。
“鸭子咱们没完。”
司徒玉知道再这么下去,只会更加丢人,他不在和大白鸭子纠缠,撂下一句狠话,躲到了几人后面。
“你们是谁?来此到底有何目的?”
终于王长恨看不下去,步入正题,喝问道。
“我们只是为了找一个朋友,没有恶意。”徐风站了出来,如实道。
“既然是找人,为何要杀了陈伯。”王长恨眼中有怒火涌现,厉声质问。
“他有杀人意,难道我们要束手待毙。”徐风语气冰冷,王长恨没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他也没必要再客气。
“哈哈···好,说得好!”王长恨目露凶光,“杀我随从,辱我女儿,闹我山门,侮我弟子,四条大罪,条条该杀,你竟然还巧言令色。你们这些宗门小辈当真该死,今天新仇旧恨一起算。”
徐风无语,扪心自问,除了斩杀陈伯,其余三条确实他们做得有不对的地方,可这其中又有多少误会。
大概这就人生,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立场,有不同的道理对错。
一身洁白,在肮脏的人眼中,也是一种病态。
或洁身自好,泯然众生,或与之苟同,变成一类人。
人生有太多无奈,如徐风一般,只是一个想寻找父亲的少年郎,一个如此简单的愿望,却可望而不可求。
或许有一日,屠龙者也终会化作恶龙。
轰!
王长恨身上爆发出了强大力量,威压天地。
徐风脸色一变,这股力量明显与仙门修士不同,似乎源自宗门,却又不完全是。如同两者的结合体。
“嗯?这娘儿们还真找到办法了。”
邋遢老头温陵吓了一跳。宗门悟道,仙门信仰,这是两种不同且冲突的力量,但王长恨竟然有办法中和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实在难以置信。
“王长老小心那个红衣姑娘。”
女子出言提醒,似乎屈辱即将得报,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柳翎一剑斩半步圣境,女子不说,王长恨也不敢大意,她气府元海真气涌动,头顶白色气流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