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听他们是去洛阳求学的,略放松了表情,但出於对读书人的敬重,还是颇为有礼,道:“远近十几个里,差不多半个乡的乡民都是庄主的宾客、徒附。老儿一家六口,妻、子、、孙也全都服役庄中。”
宣康咋舌道:“十几个里,半个乡的乡民?那贵庄庄主家中岂不是得有徒附数百近千?”他没有出过远门,不知现今天下役使徒附、宾客数百的地主比比皆是,还以为全天下都应和西乡差不多,因而吃惊。西乡虽也有几个大姓豪族,但高家主要是经商致富,费家发家较晚,根基尚浅,已被诛灭的第三氏专以游侠为业,谢家耕读传家,能被列入曾经的“乡中四姓”更多的是因为“读”,而不是因为“地”,所以没有一个像眼前此庄的庄主一样有这么多的宾客、徒附。
老农笑道:“数百近千算得什么?我阳城有一人,世为冶家,前几年又当了铁官长,富贵郡中,广有良田,徒附何止数千!县人呼其为:‘富比千乘沈伯春’。”
荀贞道:“老丈的此人可是姓沈名驯么?”
“贵人也知他?”
“闻其名。”
颍川郡内只有阳城有铁,早在前汉时,此地便置有铁官。朝和帝初年“罢盐铁之禁”,不再实行盐铁专卖的制度,於是,在官办的铁官之外,此地便又出现了一些私营的冶铁作坊,沈家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几年前,这个沈驯又被郡府辟除为铁官长,既私营,又管官营,几乎垄断了整个颍川郡的出铁,家财巨万。若把颍川郡的大姓豪族分为士族和商贾两类,这个沈驯就是商贾中的首领。荀贞当然知道此人。
宣康道:“‘富比千乘沈伯春’?这人我也知道。可我听,他不是私铸冶铁的么?何时当上了铁官长?”
“贵人有所不知。沈伯春有个儿,几年前给了赵常侍的侄子做妻。赖此之故,被郡里任为了铁官长。”
宣康甚是惊讶:“他的儿是赵常侍侄子的妻?这个我倒是不知。”天底下的赵常侍只有一个:中常侍赵忠。惊讶完了,他牢着荀贞分配给他的任务录沿途见闻,把此事在了心中,只等过会儿回到车上写下,复又转回话题,道:“沈伯春冶铁世家,如今又管着郡中的铁官,公私兼营,类乎辜榷,富殖不足奇。只是这庄子的主人却又是谁人?家中竟能有徒附数百近千?过个辰,连县长吏都来给他祝寿?”
“庄主丁氏,讳邯,家乡大姓,族中子弟很多都在县、乡为吏。,你们来自阳翟,应知北部督邮?”
荀贞若无其事地应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