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思维自从接受为苏联坦克专家担任翻译工作的任务以后,始终处在无比的兴奋中,一连几天甚至彻夜难眠,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苏联坦克专家的翻译,这是多么荣幸的事情。尽管他只是一个随军的文职人员,但是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穿上了军装,胸前缝有《中国人民解放军》字样的布制军徽,仍是无比自豪。本来他没了工作,失去了进项,穷困潦倒,每天茫然不知所终,没想到在华北大学学习一年后,他这个失业者竟被分配到革命队伍里,从此前途一片光明,这一切真像似做梦一样。
自从北平和平解放,他曾担心自己的经历不够“革命”,甚至有点灰色,因为他是建国大学毕业的学生,那是伪满洲国的“国立”大学,完全是在日本占领东北时,由他们控制之下进行奴化教育的大学。毕业后他又到哈尔滨的秋林公司工作了几年,算是个小职员。后来家里的老父亲去世,兄弟姐妹变卖财产分了家,他头脑发热拿了分得的一份到北京去做买卖,他本是一介书生,毫无从商经验,没多久就把本钱赔了个精光,失业呆在家里。所以他一直担心上级领导会对自己另眼看待。命运的逆转完全是因为他在华北大学发的调查表上填写的特长,“能够听、说、读、写俄语”,也许是刚刚解放,会俄语的人才太稀缺了,也太需要了,所以他直接被分配到了装甲兵司令部。
他觉得自己这样幸运,要感谢哈尔滨的那个俄罗斯老太太伊莉娜·安季普什卡·安季波芙娜,是她教会了自己的俄语。她是郭思维在哈尔滨租住房子的房东,这位俄罗斯老太太是个乐天派,把教授郭思维俄语当做非常快乐的事情。她教授的方法也很奇特,每天让郭思维给她读托尔斯泰的小说,尽管读得磕磕巴巴,错误百出,她却觉得是一种乐趣,听后能咯咯地笑出声来,然后不厌其烦地加以纠正。这就逼迫得郭思维每次都得事先抱着字典预习,做足功课,加上他超群的记忆力,三年的勤奋学习,使他已经能够用俄语与伊莉娜对话如流了。当郭思维要离开哈尔滨时,伊莉娜老太太非常伤心,眼含泪水地说:“我培养了一个合格的儿子,可是他要离开我了。”弄得郭思维的眼睛也湿润了。
郭思维与李红军的警卫小组是各自行动,但都是按着与苏联方面的约定,提前一天来到了满洲里,入住在奥勒金布拉格酒店。独自行动的郭思维为奥洛夫将军一行定下房间后,在等待重要客人到来的时间里,心里有些忐忑不安,首次担此重任,他不知道能不能圆满完成,能不能让领导满意。思虑中,他信步来到街上,以缓解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