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巴郡,位于庆州界内最西南。
毗邻十万大山,周遭的民风非常彪悍,常有山民袭杀过往旅客之举。
清巴郡内的诸多世家之中,以邱家和巴家的实力最为强大。
当地颇为有名的宗门,叫做灵宝派。
而此处的方言,也与大晋官话相差万里,可以称得上是大相径庭!
即便大晋开国已有二十余年,如今仍是有不少老清巴郡人,不会说也听不懂大晋的官方语言。
在这里,官府在民间的影响力,是远远小于世家和宗门的。
甚至,在一些村庄之中,人们若有了纠纷,多数也不去官府说理,而是让族中的长辈进行论断。
是非曲直,自会有所评判。
而经过族中的长辈论断之后,人们也都甘愿执行,该赔礼的赔礼,该道歉的道歉……总体上,还勉强算得上生活和谐安宁。
而此时的许牧和周云梦二人,他们已经进入清巴郡境内三日之多。
在这三日之间,他们在多处暗中探访,去了不少村寨,也与官面上的人物详谈。
然而,让他们颇为意外的是,他们始终也没有得到太多关于那上苍仙使的消息。
“云梦,跟老六通信了吗?”许牧停下脚步,站到一处村寨溪水旁,撩起清水净了一把脸。
话音落后,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看着正在溪水岸边浣衣的少女,怔怔出神。
“六哥那里,我已按照你的意思,跟他通报了我们在小孤峰的所见所闻,他应该会小心行事。”周云梦顺着许牧的眼光,看向少女,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琼鼻。
那个少女,身穿藏蓝色的民族服装,脖颈间佩戴着花纹繁复的银饰,脸庞明艳可爱,玉臂白皙光滑。
片刻之后,在那少女扬起手臂用衣袖擦拭汗水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许牧二人的目光。
撅着嘴巴,撩起一片水花,泼向许牧。
“你们看啥子哟?!再看,就把你抓回克,关到屋里头生娃娃!”
“不行……我有事要忙,再见!”许牧老脸一红,摆了摆手,落荒而逃。
“姓许的,你给我站住!”周云梦瞪了少女一眼,跺了一下脚,气急败坏地去追许牧。
“你瞪啥子瞪哟?!连自己屋头汉子都看不居,还能怪起我咯!”少女瞪还了周云梦一眼,不甘示弱。
山路上,许牧揉着脑袋上的爆栗,冤屈道:“云梦,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别人跟我说话,你也要打我……”
“我不是不让别的女子跟你说话,是看你不好好查案,替你师父和我父皇着急!”周云梦自觉确实有点过分,嘻嘻一笑顾左右而言它。
“你说,会不会是我们的方向一开始就错了?”许牧叹口气道。
“你的意思是去查灵宝派?”周云梦美目亮起。
“灵宝派,灵宝大尊度世经……兴许,还真有点什么关联……不过,我不是这个意思!”许牧眉头紧蹙,忧心忡忡。
“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周云梦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口袋零食。
“灵宝派是本地的宗门,应该不会做出此种灭绝根基的事情。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那个上苍仙使,就不在郡内?”许牧眯起眼,望向连绵群山。
周云梦捏起一个红彤彤的果子,放到口中,“要不要给白神来点?”
“它正在沉眠进化,现在不吃东西……给我来一颗。”许牧思绪万千,拼命思索那个人可能的去向。
“呶!张嘴!”周云梦白了许牧一眼,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夹住一颗最大的红果,递到他的嘴边。
“哦!”许牧脑海思索不停,鼻中闻到红果的清香,下意识用力咬下。
酸甜的红果,在口中爆出浆液,好吃非常!
“快松开,我的手指……!”周云梦手指疼痛,扬起左拳在许牧胸口上连连捶打。
“啊!对不起……走神了!”许牧回过神来,松开大晋云梦公主的葱白手指,尴尬不已。
“哼!不喂你了……!”周云梦把右手两指在许牧青衫上擦拭干净,看着上面的两排牙印,气得吃起独食。
“云梦,我想到了!那个所谓的上苍仙使,他可能是跑到十万大山里了!”许牧拍了一下大腿,激动道。
“为什么?”周云梦嘴中塞满红色晶莹浆果,含混不清道。
许牧猛地转过身,双手抓着周云梦的肩膀前后晃动,神情兴奋不已。
“因为,我想起来了这个人的性格!我在与他用传音玉简通讯之时,他表现得极为谨慎……甚至,有种不想被同伴牵连到的感觉……”
周云梦嘴巴中鼓鼓囊囊,被许牧晃得头晕。
快速嚼动浆果,悉数咽下之后,叫道:“快松开!本公主要晕死了……”
“失态了,失态了……!”许牧嘿然而笑,神色奸诈地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枚传音玉简。
至于那个白衣修士的其他杂物,则被许牧用丙火心焰诀烧毁掩埋,不留痕迹。
“你知道就好……下次注意!”周云梦凑到许牧身边,歪着头道,“你又要坑人?”
“什么话!这怎么能叫坑人?!”许牧被周云梦戳中心事,面皮抖了一下,辩解道,“我这是要引蛇出洞……”
“那行,你就勾引吧,看他上不上钩……”周云梦笑眯眯道。
许牧低头看了看自身,突然举起右拳,在胸膛上猛地“砰砰”捶了两拳。
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忍不住地连声咳嗽了起来。
“真黑啊……为了坑人,连自己都下得去手……!”周云梦杏眼睁圆,不由得大为叹服。
“在……在吗?我快不行了……咳咳!”许牧探出神念,用传音玉简哑着嗓子传讯。
“在……你摆脱对方了?”传音玉简那头的声音,充满谨慎。
“用秘法勉强摆脱了……不过,我也要死了……”许牧一字一顿道。
“对方是谁?”传音玉简那头问到关键所在。
“不知道……也许……是当地的宗门……”许牧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一口气喘不上来就会死掉一般。
“老子早就跟你们说,主上交代的这种事,就是在刀口上舔血!”传音玉简那头抱怨道。
“那你……还参与进来……”许牧喘息声中,带着不屑。
“嘿!虽然危险,但是收获大呀!没办法,太香了,拒绝不了!再说,我们都是主上看中的人,不参与进来又能怎么办?!”传音玉简那头喋喋不休。
“……”许牧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你要是早跟我一样,找个山窝窝,发展点信徒,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田地!”传音玉简那头道。
许牧的推测,与那男子的行动轨迹基本吻合!
“……后悔没有听你的,我已来到清巴郡……你能救我吗?”许牧与周云梦对望一眼,试探着道。
“卧槽!你真的……来了?!我说今天怎么老是右眼狂跳……”传音玉简那头,对许牧自作主张来找他,似乎有些不大高兴。
他此刻非常后悔,怎么就失口说出在清巴郡的事情了呢?
“特,么,的……老子就知道,你会如此……不白让你救……”许牧故意哑着嗓子骂道。
“呃……你准备给我什么好处?”传音玉简那头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一身家当……都可以给你,包裹那摞书……”许牧急中生智传声道。
“什么书,先让我看看!”周云梦伸出手掌,向许牧讨要。
“不行!上面的功法极为凶险,你一个人修炼不成,将来有机会了我亲自传授你……”许牧拍打了一下周云梦柔软的手掌,一口回绝。
这个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忽而想起来安辰……就是那个从未摸过女孩子手掌的情圣!
“哼!你现在不给我看,将来我还不稀罕学呐……!”周云梦嘟囔了一句,不再纠缠。
一双大眼睛笑得弯起眼角,兴致勃勃地等着看许牧坑人。
“可以,就这么定了!不过,我得提前声明,我救你只是因为珍惜兄弟们的情分,并不是看重你的财物……还有那摞书!”传音玉简那头的话语,又当又立。
“我去找你……还是,你来找我?”许牧故意道。
以他的推断,那人必定不会让别人轻易知晓老巢所在。
果不其然,传音玉简之中,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是我找你吧……你懂我的!”
“多带点人来……我怕你水平不行……”许牧刻意提醒道。
“主上在秘地闭关,其他人也是各忙各的。暂时联络不到别人……只有我一个!”传音玉简那头的男子,担心被人分润财物,不愿多喊人相助。
“……”许牧故意再次沉默,没有回复。
“那个,我还去救你吗?”传音玉简那头沉默了片刻道。
“救……”许牧只说了一个字,语调之中充满无奈。
“你在哪里?快把具体地方告诉我。”传音玉简那头似乎吃定了许牧。
“清巴郡,浮玉山……”许牧盯着周云梦手中的兽皮地图,仔细辨认了一番,哑着嗓子回道。
“这个地方我熟,很快就到!另外,你先在半山腰找个山洞躲起来……”传音玉简那头,声音急切地嘱咐。
似是害怕许牧一口气倒换不上来,死在荒野中,被别人白白捡了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