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缙云岚便消失在空山境内。何时离开的,连与她同屋的黎栀都未曾发觉。
只是依照往日习惯,他前去林中散步,心中却有怅然若失之感。
他讶异于此种心情的猝然出现。无故心悸,想必是近日修炼懈怠的缘故,因着缙云岚不打一声招呼地闯入,干扰了他一贯的作息规律,他已有两日未曾修炼满四个时辰。
此时,他心中暗暗立誓,要将之前懈怠之精神加倍弥补回来。他一言不发地去了祠堂下的暗房,清净修炼。他盘腿坐于蒲团之上,尝试聚精会神了片刻,却始终抵挡不住思绪的纷扰。
他睁开双目,眸中满是无法停歇的浮躁。他索性起身,拿起悬在架子上的黎贪剑,气势汹汹地冲进了竹林。
长剑出鞘,今日弥漫在剑身周围的紫气也在盲目乱跳。这剑气与握剑之人的心境相呼应。显然他此时躁动的情绪感染了一贯平稳的剑心。
他烦躁地挥出一剑,莽撞粗笨的剑气如同泼出去的一盆水,全无往日锋利尖锐的势气。
他不信邪地又试了几剑。剑气如沸腾的滚水不仅难以把控而且炙热滚烫。
他愤然转腕将剑插进地里,手掌被剑气震得一阵一阵地发麻。他追悔莫及地抱怨:“真不该叫她唱那一曲的。”
缙云岚忽然感受到一股来自远方的怨念,猝不及防地在教书先生讲得正慷慨激昂的时候,猛打了个喷嚏。
教书先生洪亮的授课声戛然而止,老迈却睿智的目光如日晷上的影子一般缓慢地转至她脸上,无声无息却又难掩其中阴翳。
他将手中卷成一圈儿的书冲讲台上轻轻一甩。
缙云岚心里“咯噔”一下。
教室中的同窗们纷纷凝神屏息,向她投来揶揄挖苦的目光。
“岚小姐,来,你站起来。”教书先生虽尊称她一声小姐,但口气尽显不畏强权的傲然风骨。
缙云岚扭捏起身,笑容可掬地喊了声:“赵先生。”
教书先生捻着自己花白的山羊胡,眯着眼似是在计算着什么,小半晌后他貌似了然于胸,睁眼说道:“岚小姐,你上月末修了老夫的课,至今过去了十八天。除去公休那几日,老夫不授课,你统共在课堂上露了五次面,其中三次你还迟到早退。是否是老夫的课实在过于枯燥乏味,才叫岚小姐如此难耐,连安静就坐也难以维持?”
如古老磐钟般浑厚低沉的嗓音在教室中翻起滚滚音浪,每一个蕴含怒意的字眼都不偏不倚地敲打着缙云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