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龟兹城可是锦衣玉食的,酒,我要西域正宗上好的葡萄酿,通常都是刚进城的胡商献给我的,新鲜又醇厚,肉,我要吃羚羔羊的尾巴,牦牛的牛鼻,大雁的翅膀,百灵鸟的鸟舌……”
哥舒翰愕然:“你说的这些……能吃吗?好好的肉不吃,为何要吃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顾青叹了口气,神情寂寥地望向远方,幽幽地道:“我在龟兹城任职数年,日子过得略微有些奢侈了,这几年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我的帅帐里,装菜的金器都有上百碟,天上地下水里,各种飞禽走兽都吃了,感觉精神已空虚到失去了人生目标,只能用稀奇的食物来填补我日益匮乏的精神世界……”
哥舒翰猛地吸气。
自己犯贱请的客人,不能抽,不能抽……
顾青收回寂寥的目光,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哥舒节帅能明白我的这种空虚么?”
哥舒翰忍着怒火捋须道:“老夫……”
刚说了两个字,顾青忽然打断了他,坚定地道:“不,你不明白,你那么穷,怎么可能明白有钱人的世界?”
哥舒翰沉默片刻,忽然扬声怒吼道:“来人,给老夫送客!”
“顾节帅,话不投机,不与之谋。老夫实在无法忍受与你同堂饮宴,恕老夫不招待了,你赶紧出凉州城,一路保重,后会无期!”
说完哥舒翰果断骑上马,一踢马腹疾驰离开,远远地扔下一句话。
“顾青,莫让我在长安见到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竖子欺人太甚!”
顾青惊愕地看着哥舒翰与亲卫们离去,一脸不敢置信。
就……就这么走了?说好的请客呢?大老远把我从玉门关请来凉州城,人还没进节府,居然就翻脸了,请客个铲铲,是觉得你的节府太穷酸了不好意思招待我这个豪门贵公子吗?
顾青站在凉州城大街上,呆立半晌终于被冷风吹回了神,转身看着韩介等亲卫,他们皆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双方默默对视。
良久,顾青嫌弃地撇了撇嘴,道:“你们看见了,做人不能太哥舒,他这就叫‘人穷志短’,人可以穷,但做人的格局一定不能穷,哥舒翰就是个典型的反面教材,我等当引以为鉴。”
韩介叹了口气,苦涩地道:“若非侯爷您刚才……罢了,侯爷说什么都是对的。”
“走吧,咱们出城继续赶路,”顾青骑上马,忽然又道:“回到长安后,每次我出行你们都要跟着我,一个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