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地。因为他在张口时,口气里喷洒一股浓烈的烟袋油渍气味。她赶忙撤身,一直退到炕檐子处坐着,哪怕挨着抽烟的姨夫。
又是个没电的日子,说着唠着,屋里燃起了煤油灯,“今儿个在西屋也生了炉子,要不你和我表妹单独说几句话?”
为撮合好事,泥鳅大胆建议。
二喜听了点头感激,桃花妹则嗔怒看了表哥一眼怪他多嘴,并赌气撅起嘴。
挑起帘子,泥鳅等待他俩过来。
梦遥面无喜色,早已走出东屋。撩着门帘的泥鳅见表妹先过来,便凑在她的耳畔,迅速低语了句什么。表妹听了一愣,表情似有缓解。
二喜也赶紧追逐过来,破旧的花门帘撩起,还未来得及放下,又见梦遥已在靠窗木椅上稳坐。灯影摇红,笼罩着她的轮廓,若明若暗,那贝齿轻闪,比煤油灯、哦不,比100瓦电灯还要亮堂。
哎呀,二喜的大手捂一下滚烫的面颊,瞬间觉得此动作,极不符合四十好几的形象。于是紧赶放下,又左右瞧了瞧,极不自然。最终也是没处撂,索性抓紧肥大的棉裤两侧,以为如此,内心就会淡定有依靠,心踏实了,也好应对自如。
“来呀,坐这里。”方才不知泥鳅低语说了什么,瞬间转变一丝态度的梦遥,落落大方招呼。抬头看他那一副痴傻模样,忍不住想笑。
心想,表哥不是在逗吧。
怎么看他都是憨傻的样子,就跟一辈子没见过女孩一样。表哥刚说他亲哥哥是包工头,可怎么瞧着也不像。于是她别扭狐疑之余不露声色,为缓解那一丝窘迫,轻抚额头的一缕头发,一直掖到耳边固定。
二喜听了泥鳅招呼,挪动着八字脚,缓缓靠近梦遥,距离一米多远的破凳上落座。
太近了不敢,太远了心不甘。
因为梦遥出来时间久的缘故,鬓角逐渐有了散落下来的碎发,恰巧有少许掩住了鬓边桃花……花朵顿然若隐若现。此时的灯火灿烂,桌上两个玻璃杯的清水,被灯光影动,偶然照透,落下小小淡淡的虹。梦遥凝脂如玉的手指,沿着杯子暗含的纹路细细摩挲,她静默间没有开口,也没有看二喜。
这时,火苗突然跳动,冒起一小股黑烟儿。
梦遥顺手拿起一把剪刀,站起,俯身,墙壁上瞬间浮现着一剪侧影。
不紧不慢,她修剪着灯花,灯火猛然跳跃一下,屋子也跟着暗了。过一会儿才又亮堂,梦遥举起剪刀,轻轻一口,吹灭了附着在刀面上的灯花,顿时一缕淡烟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