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点新鲜血迹,殷红的大血点杂在折枝绣花中,不仔细看就仿佛是桃花瓣。
如意凑近来,看得真真的,“快派人去回了皇上和宫里管事的,这还了得,莫不是有刺客混进来了。”这个在宫里执事十余年的女子第一次慌乱起来。“可是就算有刺客,娘娘又去了哪里呢?”
“杨妃娘娘那里回话了,说皇上和大学士刚刚议完事,乏了,要养养神,不叫打扰。”
“什么刚刚议完事,还不是她狐媚着皇上。”小佩忍不住小声嘟嚷了一句。
“休要混说,还不去听着点,看有没有人来传话。”如意故作镇定地合上了梅妃内室的房门。
忽然见一个宫里当值的小黄门飞也似地跑进来了。清冷的夜里,如意听见他的牛皮靴子在砖道上跑得踏踏作响。
他跑到如意跟前:“姐姐,我们在兴庆宫外后墙的井口找到了一双鞋子,看这花样子估摸是翠华宫娘娘的物件,请姐姐看一看吧。”
如意认得那是梅妃常穿的鞋,银线绣的满地梅花,绯色緞子云头缀了一颗明珠。“你在哪里得了来的?”小黄门絮絮叨叨地说了在井边发现绣鞋的经过。
兴庆宫西头是废宫,平日里也没人去那口井汲水。传说是一口数百年的古井,深不见底。老宫人说那口井通往洞庭湖,据说风雨交加的日子井口会有云雾缭绕的奇像。
“娘娘许是不好了。”如意思量着,“这宫里都知道杨妃娘娘入宫后深得上心,又变着法子要把梅妃娘娘打发到东都去。去了东都,十年八载也不知道能见皇上几次。也许娘娘就…”她不敢想下去了,但坐垫上的血又是怎么来的?娘娘屋里是没有锋利之物的,凡有使唤自然有宫人服侍。
如意没有答案。时辰已近亥时一刻,昭阳宫里弥漫着沉水香温暖的气息,又夹杂着些许酒气,李隆基已经在女道士杨太真的怀抱中沉沉睡去。翠华宫的宫人也和衣而卧,却又都不能入眠。
梅妃—这位闺名江采苹的女子此时的确在那口深井里缓缓下沉,为了到达一个无人知道的神秘入口。
皇上宠幸杨妃后,她的生活顿时黯淡无光,为了重新回到那些快乐的日子,梅妃什么都愿意做。她仿佛感受不到井水的寒意,头脑只里闪回着君恩深重的那些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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