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你没穿鞋。”
他这么而已提醒,司南枝终于注意到刚刚跟秦九川对峙时,太紧张,什么时候把鞋甩飞的都忘了。
地上被她扔得到处都是碎瓷器,她光脚过去给秦克礼开门,双脚被割得血迹斑斑,扎进不少瓷器碎片。
如今缓过神来,司南枝后知后觉,被脚上的痛意刺激得眉头紧蹙。
秦克礼将她抱到床上,抬起她略显她惨白的脸:“怎么疼成这样?”
司南枝险些翻白眼儿。
是疼的吗!
明明是吓的!
要不是他刚刚忽然发癫出来,她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瞧着她被吓得脸色惨白,又一脸怨气的模样,秦克礼自责地轻捏了下她的鼻尖。
“对不起,怪我,下次我不会这么冲动了。”
司南枝别过眼:“嗯。”
秦克礼没说的是,刚刚在柜子里挣扎间柜门有些松动。
他的枪口已经顺着柜子门开的缝儿,对准秦九川的心脏,刚刚他但凡晚被司南枝踹出去一秒,今晚他就横尸在这里。
秦克礼起身去找药箱,给司南枝处理脚上伤口。
上次他在司南枝房间处理伤口时,见过司南枝从哪里拿的药箱,他记忆力超群,记得药箱的位置。
在没开灯的房间内,轻车熟路将药箱取出来。
解开司南枝脚上袜子的一刹那,却被司南枝摁住手:“我自己来吧。”
她指了指距离较远的贵妃榻,“你坐那边儿等我吧。”
秦克礼察觉到女人摁住自己的那只手都是颤的,他蹙眉:“你确定自己能行?你脚上沾了不少瓷器碎片需要拔出来。”
他不相信司南枝那双抖得跟筛子似的手能弄好。
司南枝眼底闪过一丝窘迫,一双脚本能地往床里缩了缩:“我能行,还是我自己来吧。”
秦克礼站在床边盯着她,一言不发。
忽然间,想明白了,这个年代的女人,尤其是裹小脚的大脚闺秀,是不允许自己的脚露在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面前的。
想到这里,他心口有种莫名的燥郁,又觉得司南枝一个新华国的女性,应该不会被这些封建的条条框框束缚。
他质疑要给女人解开袜子处理伤口,司南枝却缩得更厉害了。
“求求你,别看,很丑的。”
她少有的恳求的语气。
秦克礼盯着她的眼睛,心脏被烫了下,他的手移向司南枝的肩膀,安抚她:“南枝,有些东西我们没办法选择,但既然发生了,我们就要学会面对现实与自己和解不是吗?”
“和自己和解”这个词还是他从江南那里听到的。
大概就是包容自己。
秦克礼如今任愈发好奇新华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充满了梦幻,连他听过的那些词语,用江南的话说全是松弛感。
司南枝苦笑,抿着唇没说话。
她从新华国穿过来,十二年了。
为了活下去,她努力学着这个世界的样子,将自己伪装成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唯有这双小脚,每每夜晚解开那条长长的裹脚布时,她都恨不得将自己的脚砍了。
上一世,她有一双自由长大的脚,虽是孤儿,生活拮据,但她能行走如风,随意蹦跳。
在雨中狂奔,在骄阳下打球。
她可是拿过大学运动会女子组长跑冠军的人啊!
如今,这双脚被那群所谓为她好的人生生折断,四根脚趾生生压在脚掌下,原本正常大小的脚生生折成三寸金莲。
裹脚整个过程需要经历五天,第五天最终完成时,司钟山不禁感慨,这是世界上最完美的脚。
他自身就是个恋足癖,当初若不是司南枝的母亲有一双大家闺秀中最完美的三寸金莲,那个挑剔自傲的男人也不会将司南枝的母亲娶进门。
但司南枝恨死这双脚了,她最羡慕的也是春枝那双来去自如的大脚。
想走便走,想停便停,想跑便跑。
她羡慕。
回过神来,司南枝将脚往被子里缩了下:“太丑了,我怕会吓到你。”
秦克礼笑了:“不会。”
他轻轻挪过来司南枝的脚,轻声安慰:“我见过裹小脚的过程。”
秦克礼扫过司南枝的眼睛,回忆道:“我的母亲就是小脚妇,小时候我经常给他洗裹脚布。”
司南枝愣了下,她不敢相信,秦克礼作为秦家的少爷,竟会亲自洗衣服,不仅如此,还洗的是裹脚布。
大户人家就算洗衣工也分三六九等。
上等洗衣工专职洗主人家的里衣,珍贵衣料制成的礼服。
中等洗衣工负责清洗主人家的衣物,和正妻老爷少爷的被褥。
而下等洗衣工最忙,不仅要清洗各院小姐夫人的裹脚布,和束裤,还有月事带和下人的床单被褥。
秦克礼再上不得台面,好歹也是秦大帅的儿子,竟干着下等人的活。
司南枝不由地惊住。
秦克礼趁她愣神,将她的袜子解开。
果然,那双玉白扭曲的三寸金莲上,被扎了不少碎瓷器片。
他眼神好,即使在月下也看得清清楚楚,拿出镊子小声道:“可能有点儿疼,你若是受不住,就咬我的肩膀。”
司南枝愣了下,神色窘迫,别开视线不去看。
他拿出镊子,趁着月色很细致的将所有碎瓷器片挑出来。
索性扎的不算太深,秦克礼动作又轻柔,不算很疼,司南枝还能忍受。
但接下来就是酒精消毒。
司南枝知道这东西的威力,她脚上伤口多,用酒精消毒还不得把自己疼得哭爹喊娘。
秦克礼也注意到这点,歪过肩膀抵在她唇边,伸手将女人的上半身搂在自己怀里。
说是搂,倒不如说是禁锢,怕她一会儿疼得受不了逃了。
司南枝憋着嘴,歪过头。
冰凉的酒精被蘸在棉签上,细密刺激又剧烈的疼逼得她咬牙切齿,全身不受控制地发颤。
她疼的低喃出声。
是那种不正常的呻吟。
秦克礼心疼,眼尾嫣红凝着看她:“咬我。”
他嗓音低哑,司南枝一瞬间仿佛受了蛊惑,张嘴咬在男人肩膀处。
她疼得厉害,嘴上下了狠劲儿。
秦克礼闷哑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