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朔冒着大雪进了山。诚如盛宴铃所想,他收到信之后就不敢有丝毫的停歇,马上就赶了过来。他是没想到两个小姑娘能这般快的找到庄户人家去。
其实,再让她们找找也是可以的,左右这附近的东西他都找了一个遍,她们没有那般容易找到新的东西。
但即便引不起人注意,这般找下去还是会渐渐的深入。按照他之前的念头,他可以在宴铃寻找真相的时候给她弄出些新的事情来做。
比如说——请人上门说媒。
于行止的事情过去那么久,再说媒也是无可厚非的。只要对方才学佳敏,母亲也会想着带宴铃去相看相看。
又比如说,他再像之前用睦州随家的事情来引开宴铃思绪一般,再用另外一件事情做引子抛出去,让她再次迷失方向。
但是这回,他在看见书信的时候,怎么也不敢动手。
今日去不雨川府里时,于行止的话又开始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于行止说,“之前总觉得自己什么都看透了,什么都是为对方好,可是到最后自己想一想,不过是仗着自己知晓的多,看到的多,以为看透了世间道理,更以为女子应当待在内宅,待在我为她选的内宅里更舒服,所以仗着她的喜爱胡作非为,还要在伤害了对方的时候,说一句我是为你好,我是怕你以后跟着我不好过。”
说这话的时候,于行止躺在此床上,像昨日一般又在忏悔自己的罪行。他每说一句话,不雨川都叹息一句,最后也不安抚,只问他,“那你最终要如何呢?你要这般日日忏悔一次到何时?”
于行止就怔怔道:“先生,我这一辈子,是不会再娶了。我只愿意她看见我的心。也许今日看不见,那明日呢?”
“一日日的,若是能有软化那一天,便是我的造化。要是她……她最终还是决定另嫁他人,我也……也远远的看着她就好。”
“左右我这辈子,也就如此了。”
走错了一步,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宁朔站在一边,再次被于行止这般的结果所辖制住内心将宴铃嫁出去的念头,他觉得动弹不得,只要一想到自己也如同他这般躺在这里日日忏悔,便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不敢轻举妄动,更是思绪纷乱,便干脆跟母亲说了一句他要去小溪山,然后在她震惊的目光里连夜赶路而来。
来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被仆妇迎进院子里,坐在明堂上,跟宴铃的屋子隔着一层层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