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去找里正要了。”吴观笑道。
“所以里正要是收不到足够的税,就只能自己补了?”李延庆问道。
“那当然了,所以里正通常都是强制任命一里之中最富裕的一户来当的,就是用来补税的,不想当也得当。”
李延庆闻言惊了,那不岂是谁富谁倒霉啊?财产完全得不到保障啊!
“不止里正,这节度使府衙里大部分胥吏也是强制摊派的,皆是家中颇有余财的,应上几年衙前役,家财大部分都得挥霍一空。”看着李延庆一脸匪夷所思的样子,吴观又补充到。
“那这些胥吏就不会对朝廷有怨恨么?不会留下隐患么?”李延庆忍不住问道。
“世间岂有两全之法呢,朝廷缺钱,自然只能往下征收,损了富户的利,保了百姓的产,已是最好结果了。至于些许家破的胥吏,又有何惧呢?”
吴观说这话的时候自有一番霸气,背靠朝廷的官员,自是不太看得起这些夹在官和民之间的胥吏的。
从吴观处出来后,李延庆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庞大的节度使府中,刚刚与吴观的交谈,李延庆对于当朝的制度有了一定了解。
此时的政府结构,纯粹就是以收取足额赋税,供养庞大军队为目标的军政府模式。官员数量稀少,各州军政长官皆是以武官担任。
管理数县的州衙中拥有官员身份的往往只有十余人,而直接管理百姓的县衙甚至只有二到三人是官,其他诸多杂事皆征发民间富户为吏来承担。
而作为吏是没有任何明面上的俸禄的,甚至许多与钱粮有关的岗位,还需要胥吏来负担庞大的经济压力。
周朝一百一十军州,所有的州都是直接由中央管辖,而作为暴力机关的禁军也直接由皇帝掌控。依靠这种近乎垂直的权力结构,朝廷能够尽可能地榨取地方财富,维持军队战力。
但作为朝廷权力和决策中心的皇帝,必然要通晓军政,精力旺盛。
李延庆伸手抚摸着身边庞大木柱上的长长裂痕,不由轻声叹息。所以未来郭荣死后,他那才几岁的继承人是必然会被篡位的。
因此赵匡胤发动陈桥驿兵变时才会那么轻松,满朝文武几乎没有抵抗就认同了新皇帝,因为如此制度的国家必然需要一个所谓的明君,几岁的小孩是无法胜任的。
此时是后周显德元年,距离显德六年陈桥驿兵变,已经只有五年了。李延庆从木柱裂痕中扣下一小块腐朽的木片,拇指食指一夹,捏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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