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只要平了反,他就能立刻忘掉沙漠,忘掉那里的一切,安安心心跟她过日子。再怎么说,日子还得过下去,而且展现在她们眼前的,将是很美好很有希望的日子。已经有消息透露,平反后的郑达远很有可能担任某项职务,而且主持课题,毕竟,那是一个万物急待复苏的年代,人才两个字,已到了很危机的地步。谁知就在这一天,郑达远突然抛下她跟沙沙,一声不响地离开省城,又回他的沙窝铺去了。
叶子秋后来想,如果不是牛枣花,郑达远很可能会拥有另一种人生,至少,他不会把一生浪费在那一片树上。那原本就不是他砍倒的树啊,凭什么他要像赎罪者一样,一棵一棵再把它种出来。当然,她也会想到另一层,如果不是牛枣花,她跟郑达远的婚姻,可能就要中止在那个春天。
那是个沙枣花很香的春天,那一年的沙枣花开得很急,似乎还没到绽放的时节,腾格里便被浓浓的沙枣花香弥漫了。万物跟人一样,都有些迫不及待,都有些心花怒放。独独只有牛枣花,像是对那个春天特别的迟钝,甚至有些恨它的到来。
叶子秋没想到,牛枣花会把郑达远撵回来,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但它确实发生了。郑达远兴冲冲回到沙窝铺,刚说了句:“我回来了。”牛枣花猛就冷下脸:“你回来做什么,这里有什么好?回去,回你的省城,回你的沙漠所去。”说完,硬将郑达远搡出小院子,“砰”一声,那扇院门便生生地对郑达远紧闭了。任凭郑达远怎么敲,怎么哀求,那扇门,再也没开过。就是在后来的日子,叶子秋也深信,那座红木小院里,再也没发生过她担心的事儿。
她信,她真的信。
“她也不容易啊。”叶子秋沉沉地发出一声叹,而后,紧紧地闭上双眼,她怕泪水再一次将她淹没,更怕一睁开眼,滚滚往事便像洪水般,涌进她这一辈子都不曾有过温暖的家。
叶子秋现在一个人住,她的病基本上好了,或者她自己认为好了。护工姚姐让她打发到幼儿园去了,给孩子们做饭。这也是她深思过的,毕竟姚姐现在需要帮助,不能把她撵回家去。她把幼儿园托付给了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又跟这人交代了几句,让她照顾好姚姐,就关上门,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
护士肖依雯倒是来过两次,她没让进。江长明打电话,说是让肖依雯替她再查查身体,她冲着话筒就吼:“长明,你是想气死我啊,这个姓肖的有什么好?!”吼完,扔了电话,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瘫倒,更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吼,吼完了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