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脸是怎么弄的？”
刚回到侯府，苏岘便注意到了沈芙的脸颊。
“无碍，是..”
“是太子妃打的。”苏玉抢在沈芙之前说出了真相。
沈芙一愣：“玉儿！你这混丫头。”
“太子妃打的？何故？”
“是妾不小心冲撞了太子妃。”
苏岘走过去一看确实隐约能看到巴掌印：“山桃，去缠了冰块来帮少夫人敷一敷。”
“是。”
“等等。”方清玫面上有些严肃，她这个做婆母的和自家儿媳相处的时间比自己儿子还久，自然知道沈芙平日行事有多稳妥。
“山桃，你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别看她，你别说话，山桃，你快说。”
山桃扑通跪下眼泪唰地掉了出来：“回老夫人的话，我们好好在路走，却太子妃的马车拦住，太子妃非说侯府的马车挡住了她的路，少夫人道歉让开，太子妃仍不依不饶，让少夫人跪下掌嘴。”
方清玫听了大惊失色，连忙喊人去请大夫，沈芙说没事也不听。
“这太子妃怎么和太子一样蛮横无理？”苏逸骞话说出口才想起江辞还在。
江辞注意到对方的视线便做安抚接了句：“的确蛮横无理。”
“欺人太甚。”
“岘儿你去哪？”
苏岘转身已是满脸怒意：“入宫，找陛下评理。”
“夫君，妾无甚大碍，还是莫要多生事端。”
“内兄。”江辞站起身走到苏岘身边，“今日家人团聚，何必自扰，明日朝堂之上再谏不迟。”
苏逸骞也正有此意附和道：“殿下说得有理，太子妃无德，应当劝陛下废黜才对。”
江辞微微一笑：“太子妃无德..不就是太子无德吗。”
苏逸骞愣住，那日黄霭和晋王朝堂争论，私下众臣皆说晋王与太子不和，没想到是真的。
“太子纵容妻子无端辱打官眷，失德背道，愧为储君。”苏岘朝江辞揖礼道：“谢殿下提点。”
沈芙望了眼苏玉，不再说什么，不是冲动捣蛋，是早有预谋，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苏玉早就不是她眼中的那个小孩子了。
大夫来把过脉后确认腹中胎儿无事，众人松一口气。
为着今日沈芙特意酿了菊花酒，方清玫也亲自下厨做了糕点，沈芙和孩子都没事，一家人紧张的神情褪去，又恢复了笑容。
宴席摆在侯府的花园，秋高气爽，微风吹过十分舒适。
众人说说笑笑往那边走，苏玉拉上江辞等大家走远了附到他耳边将刚刚的事说明白，江辞便让冬玟去将明日的人证安排好。
“明日朝堂上沈国公听到自己女儿刚有身孕便被罚跪掌嘴，定然忍不住要一起参太子，这下萧行简算完了。”
江辞抱住苏玉的腰：“若太子府的侍卫各个忠心耿耿，武艺高强，你当如何？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你若伤到半分，岂非要我的命？”
“瞎说，我若受伤伤得也是我的命。”
“玉儿。”江辞的手臂揽紧了些。
“好了我知道了。”苏玉忙推他，“你快松开，被看到会很尴尬。”
看着对方渐渐泛红的脸颊，江辞勾起唇角坏心思地低头吻住那朵樱红，吻得很快但却食不知味在离开前舔了下口脂。
“是甜的。”
苏玉的脸顿时更红了，用力捶了江辞一拳骂道：“登徒子。”
她见众人早没了身影并未看到他们才算放心，扯着江辞追过去。
刚走过去还没进园子，便听到令人讨厌的声音，苏玉站住脚厌恶得不想进去。
江辞轻轻捏捏她的脸颊：“怎么了，要走也该是小人贼子走吧，玉儿不是说饿了吗？”
“我才没要走。”苏玉握住江辞的是大步向前，导致江辞没反应过来，差点儿踉跄。
走进园子，众人噤声，苏逸骞将主位留给了江辞。
“还请殿下上座。”苏逸骞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不必，既是家宴，此位当由岳丈和岳母坐。”
江辞与苏玉走到客位落座，苏逸骞见此不好再劝，只好别扭地坐到主位，方清玫也跟了过去。
“昭仪娘娘，来，您坐这，慢着点。”柳姨娘得意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跟在苏莹身后侍侯，活像个谄媚的太监。
苏玉心里没由来地膈应：“我近来身体抱恙，见不得脏东西，闻不得刺鼻的味道，要不昭仪娘娘还是坐远些。”
“呀，长姐这是怎么了？用不用叫太医来瞧瞧啊。”
苏莹说着还是坐在了苏玉对面。
“陛下近来常宿在本宫宫里，若是本宫与陛下说说，陛下定能寻到神医，来帮长姐医治不孕之症。”
苏玉愣了下。
想到苏莹与李徐有勾结，云罗死前定然与李徐提过这事，那苏莹知道也就不奇怪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方清玫忍不住发问。
苏莹嘴角含着讥讽的笑意：“母亲还不知道？长姐，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再也无法生育的事，怎么没和母亲说呢？”
“三妹。”沈芙礼貌笑笑，“这话可不能张口闭口就乱说。”
“嫂嫂，是真是假你该问问长姐呀，谁知道她是私下做了什么勾当，才损伤到身体的呢。”
“你胡说什么！”苏莫站起身指着苏莹，急火攻心，双颊泛起不正常的红。
“咳咳咳咳！咳咳！”
“莫儿！”
“公子，公子莫要动气。”
“五弟，快喝口水。”
“苏莹！”苏逸骞因苏莹狐媚皇帝自荐入宫一事，对其好感全无。
若不是碍着皇帝喜爱，心里很不能将这个女儿剔除族谱。
“你阴阳怪气对你长姐不敬，惹幼弟动怒伤身，不肖女，若吃不下这口饭，就滚回去！”
“爹爹，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呢。”苏莹一脸的委屈，“我也是担心长姐，才想让陛下帮长姐治病的啊。”
方清玫冷哼一声道：“你是巴不得我玉儿活得不好吧。”
这事若是假的便罢，若是真的，无法孕育子嗣是大事，尤其对于皇族。
不说晋王，便是皇帝都不能容忍。
为着宁远侯府的体面，陛下不命晋王休妻，也定然是要给晋王纳上侧妃和几房妾室。
若那些女人有了孩子，就算养在玉儿膝下，想来玉儿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我看今日昭仪娘娘是回错地方了，宁远侯府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方清玫看清苏莹的本质，对其早不复从前的喜爱。
苏莹表情更委屈了：“母亲，您真的误会我了。”
“是啊夫人，莹儿怎么会不盼着晋王妃好呢。”柳姨娘跟着附和，还怼了一把默不作声的苏俅。
苏俅想旁观都不行，没办法只能顺着话道：“是啊母亲，三姐平日和二姐那么好，怎么可能有害二姐的想法？”
“都说完了？”苏玉抬眸看向苏莹，笑意不达眼底，“三妹妹足不出宫，倒是对我晋王府的一举一动知道得不少。”
“知道的，是三妹妹对我这姐姐关心备至，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妹妹与宫外之人关系紧密，探听朝臣密事呢。”
“胡说八道，本宫一心只在陛下身上。”
眼见一顶大帽子扣在头上，苏莹眼珠子一转立刻续上前言。
“本宫确实很关心长姐，毕竟只靠着一张脸，长久不得，色衰而爱弛，比如在宫中，若没有子嗣很难捱的。”
苏莹手覆上自己的肚子：“幸而陛下夜夜留宿，本宫得孕龙嗣，这样就算日后宠爱不再，本宫的日子依旧好过。”
“只可惜皇宫中那些没有子嗣的女人，若再有年轻貌美的女人入宫，即便封了妃位，日子也还不如一个才人。”
明显指桑骂槐的话，桌上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苏玉笑而不语，并没当回事。
方清玫却是忍受不了：“既然有了身孕，就多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少在这惹人烦。”
“母亲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我..”
砰！
良久不发一一言的江辞，拿起面前的酒樽敲在桌面上，园内众人都噤了声。
“后宫妃嫔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苏昭仪争得宠爱想必废了不少心思吧？
皇兄从前养过一条猎犬，那猎犬在外时趾高气昂，可一回到皇兄身边便只会摇尾乞怜。
本王想不通那猎犬抱得什么心思，今日见到苏昭仪倒明白许多，还想问问苏昭仪可知道做条乞人欢心的狗是何种滋味？”
苏莹脸色唰地一下泛白。
江辞勾唇一笑：“苏昭仪要想尽办法去求陛下宠爱，而本王的爱妻与苏昭仪自是大不相同。”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肯看本王一眼，本王就甘愿为她赴死。”
苏玉微微一怔看向江辞，目光刚好与朝她望过来的那道视线交汇。
“就是这样。”江辞握住苏玉的手放到自己腿上。
“玉儿，不要信她说的一切，你能看我一眼，我就已经死而无憾，何况你愿意嫁我为妻。
而今种种是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仿佛是一个蜜糖编织的梦，我沉沦其中无法自拔，却又时时刻刻担忧梦会醒。”
江辞抬手轻轻触碰到苏玉的脸颊，温柔地笑道：“若色衰爱弛，那我也得学着都城的贵妇们吃点养颜的膳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