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是这样看不透的水面，他的心里却莫名的想靠近，就像方小苏一样，明明知道，靠近她也不会有结果，也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他一只脚拆上栏杆，正想张开手，呼吸水面的空气。
便听到了一声急促而又悠扬的女声，“喂，这位朋友，你怎么了，有什么想不开的。”
连晨闻言，转过头，看向说话的人。
是一个穿着很朴素的女孩，白色的T恤搭配黑色的短裤，露出她纤细笔直的腿，她的身材很好。
他的视线缓缓上移，她看上去二十出头，留着一头规矩的长发，路灯发出的光，打在她身上，衬得她仿佛像一只精灵一般。
精致的脸上化着淡妆，眼睛睁得大大的，神情十分着急，小巧挺立的鼻子，她的唇瓣轻轻张着，看上去有几分俏皮。
她见连晨没有进行下一步，慢慢开口，上前一步，“朋友，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跳江？”
连晨反应过来，原来她以为他要轻生，他抽了抽嘴角，转过头，不想搭理她，准备抬起另外一只脚。
只听到一声尖叫，下一秒他的腿就被那个女孩紧紧抱住了。
“有什么活不去的，你要跳江，这个世界那么美好，你何必那么极端。”
她紧紧抓着连晨的大腿。
她的个子本来就不高，此刻头只到他的腰，就像一个小孩一般。
来来往往的人，敲到他们这边的动静，和她抱着他的姿势，还以为是小情侣吵架了，纷纷偷笑着。
连晨注意到别人异样的眼光，低头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冷漠得开口，“你能放开我的脚吗？”
“我放了，你就要跳下去了，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跳下去呢？”
她不肯罢休，抱得更紧了几分。
连晨不知道这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看上去像想不开的人吗？“我看上去像是要自杀吗？”
连晨面无表情得发问，要是以前，他肯定直接将她拉开，然后头也不回得走人。
可现在却觉得这女孩总有方小苏的影子一般，一样的爱管闲事，可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她认真得打量了连晨一眼，一头雾水得说，“是啊，你长得一表人才，看你穿着也不像是穷人家。”
“那你说我有什么理由想不开？”
连晨看了一眼她抱着他腿的手，反问。
她顿了顿，瞬间反应过来，松开了连晨的腿，尴尬得笑了笑，急忙解释，“不好意思啊，我刚刚看到你爬上栏杆，还以为你想要跳江。”
连晨的脚终于得到自由，长腿一伸，从栏杆上下来，理了理起了皱褶的裤子，淡淡得开口，“不关你的事。”
他说完准备转身离开，身后的女人声音又再次响起，“你没事吧？”
连晨脚下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她，“我有什么事？”
“我就是看你好像有心事一样，你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别藏在心里，这样很容易得抑郁的。”
不知是因为她说中了连晨的心事，而她又是第一次与他见面的陌生人，就能轻易看穿他。
总之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好受，他拧了拧眉，说出来的话也不是很客气，“你以为你是谁？我们认识吗？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得离开。
只留下叶瑞桐愣在原地，不知道连晨是不是吃了炸药。
她看着他的背影，愤愤道，“神经病，是吃错药了吧？”
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说就不说，那么冲干嘛，有病。
她心里一边骂着连晨，一边转身离开，下次可别再让她遇到这个阴魂不定的男人。
覃城医院。
顾磬言昏迷了一天一夜，也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看望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可他却似乎特别累一般，不肯醒来看看。
方小苏刚给他擦完身子，坐在病床边，看着他的睡颜。
什么时候开始，顾磬言的脸少了一分锐气，多了一丝柔和。
她似乎很久没有仔细端详过顾磬言的脸了，自从她回国之后，每次两人说话必定都是针锋相对，她说的皆是狠话。
她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顾磬言变了的。
变得没像以前那样铁石心肠，在她面前也时常会被她怼得无言以对。
她伸手去牵顾磬言的手，他的手十分宽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顾磬言，你还不打算醒吗？”
方小苏轻轻开口。
“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难道你做的梦很美好吗，为什么迟迟不醒过来。
你以为你不醒过来，我就会因为愧疚留在你身边吗？你想太多了，我告诉你，我可不会愧疚，你要是一直这么睡下去，我就去找别的男人。
反正我跟你现在也没有半分关系，我想做什么也没有谁拦得住。”
方小苏的声音突然停了，她明明是想刺激顾磬言的，可是说到最后却把自己感动了。
病床上的顾磬言眼睛还是紧闭着，似乎对方小苏说的话没有一点反应。
她看着顾磬言，嘲讽得笑了笑，“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为了让你醒来说谎。”
她用手抹干脸上的眼泪，“你心里早就有把握我不会离开对吧，所以才会这么安然的躺着。
顾磬言，我还没来得及跟你道歉呢，五年前是我误会了你，是我把我父母的死怪在你身上。
直到于婉秋跟我说出真相，就算我当时没被你关起来，于婉秋还是会想办法对付他们，这是逃不掉的。
而当时也只是正好给她找到了机会，这件事情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和父母说清楚的话，就不会让于婉秋有可乘之机。”
这是方小苏这两天终于想通的事情，于婉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离开顾磬言。
方小苏中了她的计，加上当时被顾磬言囚禁，所以她才会更加怨恨顾磬言。
现在想想，只觉得那时的自己太可笑，她遇事只会和顾磬言冷战，从来不肯耐心解决问题，才让于婉秋从中作梗。
方小苏低着头，握着顾磬言的手更紧了几分。
“顾磬言，我们之间错过了五年，难道你还想一直错下去吗？我答应你，只要你醒来，我就永远陪在你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你。”
她这话似乎说给顾磬言听，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她说得十分虔诚，以至于没注意到病床上的顾磬言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
顾磬言看着眼前那张牵挂的脸，心终于安定下来，其实他早就醒了，可听到方小苏说的这么一番话，他又不想那么快醒。
直到她说出她的承诺，他才迫不及待得睁开眼睛。
她还在自言自语着，“顾磬言，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说到做到。”
“真的？”
他的气息十分弱，开口问。
只感觉到和他牵着的手一抖，然后她慢慢抬起头，看到顾磬言醒来时，不可置信得瞪大了眼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顾磬言就这么由她看着，知道她需要时间反应过来，没说话。
“你醒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方小苏捏了捏自己的手，当传来那清楚的痛意时，她扬起嘴角。
又哭又笑得开口，“你真的醒了，我不是在做梦，我马上去叫医生。”
她想松开顾磬言的手，却被他猛得拉了回去，然后她跌在了病床上，脸和他距离一公分不到。
“别去，我没事。”
顾磬言开口，虽然他的气息还是很弱，却也能让方小苏感觉到他现在是多么健康的活着。
“那你让我起来。”
方小苏怕压着顾磬言，会让他不舒服，毕竟他现在是大病刚愈，而且伤口也在胸膛上。
可他却不肯，手已经搂上了她的腰，他微微仰起脸，示意道，“亲我。”
听见顾磬言的话，方小苏的脸猝不及防得红了起来。
她咬了咬嘴唇，这里是在医院，而且顾磬言才刚醒，不能做这么激烈的活动。
所以，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你让我起来，你现在才刚醒，还得让医生检查一下你的身体。”
“你刚刚说的话你忘了吗？”
顾磬言打断她的话，深邃的眼眸牢牢得盯着方小苏，语气有几分撒娇。
方小苏咬了咬舌头，这男人原来听到了她的话，他听了多少，“你听到什么了？”
“我听到有人说误会了我五年，让我赶快醒来，别再误会下去，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离开我，还说我说什么都会答应我。”
顾磬言看着方小苏的脸色爆红起来，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只觉得此刻的方小苏可爱极了，她那樱桃小嘴微微嘟着，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顾磬言，你真可恶，早就醒了偷听我说话，还让我白担心。”
方小苏佯怒得瞪了他一眼，嗔怪道。
“我要是不装睡怎么会听到你跟我说的这些话？”
他伸手抚上方小苏的脸，这一刻让他觉得十分不真实。
今天之前，方小苏还那么讨厌他，连话都不愿跟他多说一句，可现在，她却愿意放下以前的一切，重新接受他。
方小苏看着顾磬言认真的脸，心里的害羞也消了，她害羞什么呢。
他能醒来不就胜过一切了吗？想到这儿，她缓缓低头，在顾磬言唇上印了一个吻，蜻蜓点水般快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