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像小鹿一样不时轻跃的小妹,子猷幡然生出新的观感:少姝这孩子,秉性单纯赤诚,还未经受束缚,不禁让他忆起几年前——仅仅是几年前——的自己,想来,于他们兄妹而言,这样随心所欲地生长在山水之间,当是最意趣恬适的日子吧。
悉心梳理他一路走来的历程,还有肩上的负重,子猷心中五味杂陈,此刻,他真愿少姝单纯的笑容能永久停驻在她的小脸上,如若不行,多停一时半刻也是好的。
上山之前,本还想着重提她回书馆上学的事,现下觉得也不必操之过急。
思虑间,少姝跳到他们身边来,好奇问道:“子猷哥哥,你留在山上有什么要紧的事?”
“是阿翁他老人家的差使,”子猷冲她挤挤眼,“交待我去陶窑订制个物件,阿翁还专门画了草图,让我带来同陶工说清楚,且三令五申要完全照他的意思来,我想今日你也乏了,明日吧,陪我上趟陶窑,物色位手艺高超且一丝不苟的匠人才好,对了,眼下你可有合适的人么?”
“太有了,子猷哥哥,珐花的父亲——武师就合适,他的成品是山上‘最好’的了,哦,也不是,如何同你说呢,武师所出的陶器吧,你刚拿到手便觉得是‘最好’的了,可过上段时日,又会发现他竟又烧出‘更好’的来了,你说奇也不奇?”这一顿“好”呀“好”的,得亏没把她自己绕晕。
“这正是精益求精的匠师呵,在他心中,必定有个难以企及的高度,如此,方能逼着他提升造诣至此。”子猷似是极明白。
“珐花一家,自祖父辈由晋南迁居此地,据说走到这里,舍不得狐岐山上的陶土,终在此地开辟陶窑,扎根下来。”
“哦,数代专一技,了不得!一则源泉胜水流膏,一则陶土柑泥不竭,得天独厚,方成就了洪山的“陶村”之誉。”子猷信然,随即敲定,“好,明日我们便去请教武师!”
“嗯,阿翁到底要做什么宝贝,现成的不行还要订制,是茶碗还是酒觞?”少姝顺嘴问道。
“都不是,说是要给小羲的东西。”
“这日子可真快,转眼间,小羲也要满周岁了。”思霓笑叹。
“是啊叔母,想想少姝蹒跚学步的情景,就像是昨日之事。”子猷亦有同感。
小羲是子猷的独子,少姝的幼侄。两年前,子猷聘娶了太原王氏的女儿,大约一年前喜得麟儿。上回在大宅子猷房里,少姝便对这个粉糯糯圆乎乎的侄子爱不释手,此刻想起来也都心痒痒的。
“咱们阿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