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残阳入山,余晖落幕,夜落苍穹,铺就无垠天幕,引星罗棋布。
街道长信灯亮起,为城内撑起雾霭光幕,明光之下,有三三两两行人游街,欢笑沁人心脾。
邱少鹄乘船而行,见河面反射粼粼,被船首割破波纹,碎裂成无数光电,抛在了身后。耳畔之中,欢声笑语渐渐微不可闻,除了风声缠绵,只剩下船后艄公摇橹划过的潺潺水声。
船顺着城内河流逆流而上,两岸民居渐少,偶尔有灯火透过窗弦照射,熹微如夜空飞舞萤火。
当此时,忽听岸边有琵琶声起,似莺啼呜咽,低婉哀怨,伴随女眷轻声歌唱:
“花残夜风败柳,梦念邻郎盼首。遥记少年时,功成名就归未?无寐,无寐,空留故人垂泪。”
词曲清冽,如一根根针扎入心间,空留听者叹息。不过三言两语,道尽了邻家少年求取功名却一去不归,空留女子苦等、人老珠黄的结局。
邱少鹄听得内心触动,也不由得跟着曲子轻轻应和道:“前程不知何处,彷徨迷途归路。仍念故乡人,天涯怎得卿许?清雨,清雨,醉醒不知何去。”
“客官好文采!”船后艄公抬起头来笑着说:“这首词以哀对哀,妙处莫过于此。女子怨昔日少年不回来见她,又怎知少年又何曾不是迷失了归路、无法再去找她呢?若非伤心人,又怎知伤心人的苦呢?不过我看客官年纪轻轻,心中就有了这么多伤心事吗?”
“若非伤心人,现在又怎会孑然一身、孤独来此坐船,听湖畔歌女唱曲,感慨人心惆怅呢?”邱少鹄道。
“说的也是。”艄公加力摇橹,船绕过河上小巧,过九曲十八弯,渐渐到了城内偏远之处。
眼前夜幕,忽然闪烁强烈灯火,离河较远的前路上,似有无数队伍绵延而行,各自带着灯赶夜路,影影绰绰,如灵官夜行。
“那是城内太守的队伍,”艄公说:“当朝太傅夏侯大人的老父亲生日快到了,各地官员都想趁着这个时候送礼,打点一下就能让自己官运亨通,何乐不为?但这种事终究上不得台面,所以只敢晚上赶路。呵,我在这撑了这么多年船,什么事情没见过。这潮门城白天光鲜亮丽,到了晚上什么魑魅魍魉也就都出来了。就港口那里,天一黑也有无数好东西偷着运进来,都是当地商人违反禁令走私过来的。里面有靖昌国的珍木、草原的名马、朗国的药材,甚至据说连定国的火器都有。”
“昭、定两国,彼此攻杀数十年,水火不容,居然也会贩卖这等重要的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