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他当真救得了吗?救不了。面对那射雕者以及那数千名的弓弦,他伤得如此之重,但凡他多耽搁几个,只怕不只是李胜会死,就连郎青和宋义也都会死。
天残唏嘘着说,每一人上战场的北山卫,腰里都藏着一把断刀。这刀不是用来杀敌的,而是再无可逃的时候,用来留个自己的。但往往这刀,杀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们那些背靠背、肩并肩,将后背留给对方的生死战友。这刀,也叫仺血刀。
仺血有情,一刀给自己,一刀送战友,一刀破往生,三刀三世永为兄弟。
把刀递给敌人容易,将刀递给自己杀掉濒临危险境地的兄弟,太难。
在每一个北山卫受到的残酷训练中,这是最为残酷的嘱托。
北山王爷罗成,自从领兵之日起,就发下誓愿。在他的麾下,北山儿郎可战可死,但绝不能有一人当懦夫、当俘虏。
非但是北山卫,就连春风楼的那些淸倌儿也知道,头可断、血可流,北山的气节不可丢。所以,陌上花才会说,她已经杀了三人,受不了了。
再杀下去,她只怕也要入魔。
一刀劈下,一棵苍松,被宋义一刀劈成了两半,再斩断首尾,做成了一块粗糙的墓碑。秦风走近身旁,低声道,可否给我个机会,让我来赎罪?
铁青着脸的宋义,老泪顿时横流,他转身朝着秦风疯狂地狂笑了几声,“啊啊啊啊!”
笑声落下,嘴角已然流出了血水。
重重地一拳砸在秦风的胸口上,将秦风打在了那墓碑前,将手中的长刀扔在那墓碑前,转身望着远处的高阙塞,恨意决绝。
秦风站在那宋义劈成的墓碑前,迟疑了片刻,很快一把抓起那长刀,长刀飞舞,木屑横飞,待袖子卷起,一道掌风吹过,那墓碑上,显出几个狂野萧索的大字,中间写着“北山好汉李府胜公之墓”,两旁各自一联:两顾无敌独闯敌营,三生有情痛饮雪山。
待看清那墓碑上的墓志铭,老王爷罗成重重地拍了拍宋义的肩膀,朗声含泪笑道,天也悲,地也悲,李胜不会悲!天无情、地无情,北山男儿最多情!李胜尔等草莽,魂可归去也!
笑声中,老王爷再次走到秦风的面前,一把抓起那厚重的墓碑,大吼一声,猛地将那墓碑深深地插在李胜的坟头前。
群山巍巍,不见泪。儿郎壮烈,勿须悲。
三鞠躬,香火纸钱燃烧间,老王爷罗成转头朝着花豹姜山身后的斥候营和陌上花身后那群淸倌儿,指着那高阙塞关隘上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