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健营,已经做到游击——快回房去,你看这天立时要变,就快黑了——今晚逢恩也不回去,我们难得一处好好谈谈……”党逢恩虽是武职,谈吐却甚风雅,见邬思道气色不善,虽不知就里,也帮着岳丈挽留道:“原来是内表弟来了,怪不得岳父在八爷家吃酒坐不安席!表弟,久闻你的文名了,我虽是武夫,也喜爱附庸风雅。今晚就别走了吧,我们重烧绛蜡,再移酒樽,作一夕快谈……”
邬思道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过酉时,苍穹上黑云翻搅电走金蛇,不时传来沉沉雷声,像巨大的车轮从冰河上碾过,发出吓人的爆裂声。邬思道沉吟片刻,心知难以就此脱身,又有点觉得自己过分,遂道:“那好吧……我明日再走吧。这是造化命数所定……”
三个人的酒吃得并不快活。党逢恩从他二人口风中已渐渐听出了事情的苗头。虽尽力周旋,尽半主之道,无奈邬思道心意不畅毫无酒兴,因见邬思道连谈文也懒懒的,便转了话题,问道:“岳丈,您和鄂伦岱军门坐在一席,我听见你们那边说,皇上有意巡视热河,是真的么?”
“定的过了八月节走。”金玉泽部曹小官,原本没资格与鄂伦岱这样的头等侍卫攀谈,此刻却要在邬思道跟前装大,见女婿问,神秘地压着嗓子道,“这回皇上去承德,是佟国维中堂坐镇北京,张廷玉和马齐两位相爷护驾!已经有旨,发出廷寄,叫在外的五阿哥、十四阿哥从古北口赶回北京从驾,四爷在安徽,也叫十三爷从芜湖水军大营赶往桐城,从速处置河务差使,也得在八月十五前回到北京。”党逢恩道:“巡视热河,无非哨鹿打猎,动这么大的干戈?五爷十四爷不说,原就要回来的。四爷十三爷那边差事极忙,叫回来做什么?”金玉泽连吃两场酒,已面红耳热,要在邬思道跟前炫耀体面,格格笑道:“小辈后生,好生领略万岁爷的圣意。大约太子爷的位子要坐不稳了!”
党逢恩眉头一皱,说道:“您老这话非同儿戏!五月端阳节前,太子爷还代天子往西山劳军来着,好端端的怎么会废了?”“八爷府的信儿还会有错?”金玉泽“吱儿”呷了一口酒,“太子东宫里侍卫全都换了!四爷是太子党的,这二年在户部清理亏空,黑眼珠盯着白银子,要账要得鸡飞狗跳,加上十三爷这个帮手,逼着人还钱,光外省命官就自杀了二十多个,十爷把家当全都摆在琉璃厂卖——这样的爷将来当政坐朝,还有下头人活命的份儿么?今儿吃酒你瞧见没有?头一桌上挨着九爷坐的那个,就是毓庆宫的何公公,蓝翎子总管太监,如今打着盘子想投靠八爷了!”党逢恩听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