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么容易下来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太子越发不得意了,也难怪他,叫他监国,又毫无权柄;他批奏折,皇上跟前还有个上书房——他自己又不争气。有人就是瞧准了这一条,处处堵路,叫人寸步难行。你最知道的,我哪有什么‘党’?办差多了黑锅背得多,谁免得了?如今他是太子,办差的难免要请示他,要不维持他,人又说我看他吃不香,要倒戈投老八或老大,什么名声儿?所以只能死马当着活马医,一条道儿走到黑!十三弟,你方才咽住了,连老十四也和众人一个心思。你今晚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也索性说了:我预备着做孤臣,高墙圈禁。如今的事凶险万分,你得保住——有一日你能替我剖白了我的心,就不枉了知心兄弟一场……”他侃侃而言,说到此便觉眼圈一红。但这感情的火花也只一闪,迅即恢复了平静,若无其事地端茶呷了一口。
胤祥霍地立起身来,躁急地来回踱着步子。好一阵,他站住了脚,倏然回身说道:“这真是肺腑之言。不过据我看,必须调个个儿,或许是另一局面!”
“唔?”
“这事我想过许久了。”胤祥说道,“我比不了你们,自幼孤苦。有个娘,也不知什么缘故生不见人死无封号。为这不明白的事受了九哥十哥多少气,就是有点身分的太监也敢糟蹋我。”他的眼睛突然涌满了泪,“……小时候兄弟们在毓庆宫读书。一样的不会背书,别人告个病就没事。我要告病,就得关空房子败火,哭得死去活来也没人理。大阿哥、太子捣乱闹事,谙达单单罚我代跪。皇上送来克什(赏赐),又说什么‘融四岁让梨’,我分的最少。一块儿跟着侍卫们打布库,也拿我做练把式,摔得吐血还要听哥哥们嘲笑。”说到此泪水已是夺眶而出,“十四弟和我同年生,你们一个娘,我也不说什么。你拿我和他一比就知道了——人都说我和他一样性格儿,只他大方我小气,四哥,我大方得起来么?宗人府每年给我分的银子比不上别人一半,说我没有亲戚……没有赏钱,太监们都不愿跟我!”胤祥泪光满面,咽了一口唾沫,两眼直瞪瞪盯着外边漆黑的夜,喃喃自语道:“记得那年六月六么?太子爷背不过书,大毒日头底下,罚我代跪在毓庆宫前石头阶上,我又恨又气又无可奈何,一下子背过气去,听说他们还笑我‘真不中用!’……醒来时已经在你怀里,我只说了句‘要有一棵树就好了。’记得你还哭了——这些年才想清楚,宫里永远不许种树,你就是我的遮荫大树!不是你,我难活到今日!”
胤禛被他的话深深震撼了,一把拉住胤祥的手,长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