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听是追查这件事,略觉放心,说道:“三阿哥门人孟光祖出京采办药材,据云贵总督奏称,在外结交大臣,甚不安分,有干例禁,因劳之辨刚从贵州回来,臣问了孟光祖的情形是实,并说:‘此类小人在外招摇撞骗,传播宫中秘闻,有不利于我之心,应饬贵州巡抚就地擒拿,解送回京,不但我,就是于三弟也是有好处的。’”
张廷玉只是奉旨问话,并无驳斥权力,听胤礽奏了,略一点头又道:“皇上问你:你说没有说,‘我是命运最不济的人,天下古今,哪有四十年的皇太子?’你何以如此丧心病狂?朕有何亏负你处?你据实奏陈!”张廷玉虽然尽力说得辞气平和,但这些刀子一样的问话,如何使人不惊心动魄?朱天保兀自掌得住,陈嘉猷一个踉跄,几乎晕厥过去!
“回万岁……”胤礽面如土色,颤声答道,“儿臣的原话是:我真是命运不济,太子当了快四十年,毫无建树,深负皇上圣恩。天下古今,没有比我更窝囊的了——并回皇上,这是醉后呓语,虽无不臣之心,有失太子大体,皇上责我负心,难辞其咎——请中堂代为转奏!”说罢连连叩头。张廷玉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太子,心里叹息一声,又道:“还有更要紧的问话,太子不可回避,一定据实回奏——你今夜见没有见十三阿哥胤祥?”
胤礽一下子抬起头来,愕然盯着张廷玉:自己刚刚从狮子园回来,张廷玉看样子也不是刚到清舒山馆,方才的事就知道了?就是耳报神也没这么快呀!想着,答道:“见过,不过不是晚上,是随驾会猎之后,儿臣见胤祥心绪不好,安慰了几句,并没说别的话。”
“凌普率两千兵士擅自进驻行宫,你知道不知道?”
书房里立时变得荒庙一样死寂!连胤礽也没有想到,变中有变,今晚除了冷香亭风月冤孽案,居然还有一出不知谁操纵的兵变!他被这骇人听闻的消息吓呆了,浑身麻木得毫无知觉,半晌才道:“有……有这样的事?”
“有。”
“儿臣不知!”
“但凌普随身带有太子关防的调兵手谕!”
“手……谕?写的什么?”
“万岁要你自己说!”
“张中堂!”胤礽完全被逼到绝路上,反倒把恐惧抛到九霄云外,他挺了挺身子,声音大得连自己也吓了一跳:“请代回万岁一句话:全属子虚乌有!我办差不力,行止有亏人子之道都是有的,小人辈构陷大逆罪名,置我于不臣之地,污我为叛君奸邪,胤礽虽死不能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