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竹,他接过来,一边把玩,一边突兀说道:
“下一个就是大将军。”
“什么?!”年羹尧手一颤,密封匣子也没打开便停住了。
“我说,”汪景祺饱经风霜的脸上皱纹一动不动,已是没了笑容,不经意地将邸报甩在案上,“皇上疑大将军疑得重了。原准备先拿八爷开刀的,现已掉转了刀,要取大将军的首级了!”
年羹尧全身一震,仿佛不认识似的,下死眼盯着汪景祺,喑哑着嗓子道:“我与皇上骨肉亲情,生死君臣,又刚立功,皇上有什么疑我处?”汪景祺毫无惧色,盯着年羹尧凶光四射的目光,良久,扑哧一笑道:“亏大将军以儒将自许,天家父子兄弟之间尚无骨肉亲情,何况将军?隆科多与皇上骨肉情分如何,及不及您呢?当先帝晏驾之时,内有诸王虎视眈眈觊觎帝位,外有强敌重兵压境,隆科多一念之异,皇帝便不是当今,这托孤之重,拥主之功比大将军的‘勋名’如何?将军自思,有没有岳飞之忠?有没有韩信之功?有没有永乐叔侄的骨肉情分呢?古谣所谓‘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且不容’,您没有读过么?”年羹尧颊上肌肉迅速抽动了几下,口气中带着极大的威压,问道:“谁指使你来说这个话的?你是什么人?!”
“这个么,是我。”门外允禟的声气说道,说着一挑帘进来,撩起袍角便坐了年羹尧对面,眯缝着眼,略带挑衅地望着惊异的年羹尧:“大将军危在旦夕,势如累卵之急。我不能不请汪先生把话挑明了。一句话,救你,救我大清社稷!”
年羹尧目光游移不定,看看允禟,再看看汪景祺,突然纵声狂笑,倏地收住,狞声道:“九贝勒,你忠于皇上,我敬你是‘九爷’;你不忠皇上,我视你是允禟!莫忘了,我不是寻常提督将军,乃是持黄钺节秉天子剑的专阃大将军!”
“唯其如此,越发令人可虑。”允禟不动声色徐徐说道,“你藏弓烹狗之危近在眉睫,我唇亡齿寒之虞继之即来。不救你亡,我也难以图存。所以,有今日一席谈。”
年羹尧哼了一声,“噌”地从靴页子里抽出一份黄绫封面的折子甩了过去:“你们看花了眼,吃错了药!这是几天前才接到的朱批谕旨,不妨看看皇上与我何等情分。即死,我让你们没有怨尤。”允禟接过看了看,转手递给汪景祺,无所谓地一笑,说道:“原来你不会读文章!雍正如此响的一个耳光,竟认作是亲近!”汪景祺看着也笑了,说道:“大将军当局者迷。这篇批语粗看去亲,仔细看去疏,推敲起来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