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期望年羹尧自尽,但年羹尧求生的欲望却越来越强烈。九月十七夜晚,面对破窗明月,台灯破纸,他写下了《临死哀求折》:
臣今日一万分知道自己的罪了。若是主子天恩,怜臣悔罪,求主子饶了臣。臣年纪不老,留作犬马自效,慢慢的给主子效力。年羹尧椎心泣血谨陈。
写完,年羹尧“咔”地撅断了那枝不能再用的笔,听天由命地向窝铺上倒下。
张廷玉接到李卫转来的年羹尧乞命折,一刻不停便赶往养心殿。一进垂花门,高无庸便迎上来笑道:“皇上正要我去叫您,您就来了。”张廷玉略一点头便进了殿,却见雍正正和马齐说话,见他进来,雍正便招手笑道:“你来得好,这匹老马要撂挑子,你替朕劝劝。”张廷玉一边双手将折子捧递给雍正,笑着说道:“马老相和我谈过了,奴才也劝不动他。皇上既不准他休致,他自然就歇不住。”
“朕亦不能强人所难。”雍正叹息一声下炕来,徐徐踱着步子,说道:“人都说朕刻薄,朕却不愿担这个名声。马齐你最知道的,你是保过允禩当太子的,原是个地地道道的‘八爷党’,先皇为此把你打入天牢,是朕把你放了出来,委以重权,赐以高爵。为甚的呢?为的你并没有私心要怎样怎样,为的你心中有君,为官清廉。畅春园的事不是你按住,后头情形谁料的定?所以,你是贤臣。国家要办的事多着呢,朕不忍叫你去,你又何忍离朕而去呢?”
马齐老态龙钟地站起身来,一躬说道:“皇上既说到这里,臣心里也实是恋恩难舍,不过臣已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在这个位置,办不了这个位置的事,不也是负了皇上?该退出来,腾位给年轻一点的,像阿尔泰、李卫这些年富力强的随在主子身边,于皇上天下都有益的。”
“上书房是办文墨的,李卫、阿尔泰都不合适。”雍正舒了一口气:“刷新吏治要靠各省督抚,像田文镜、李绂、李卫、阿尔泰这些人,朕要树为模范。因循祖训旧制陋规陈习根深蒂固,盘根错节非利器不解呐……”张廷玉忙道:“主上说的极是。即如此,奴才以为可让马齐在京郊住,不必返乡,有事仍可随时咨询,也是一法。”雍正点点头,说道:“那就照衡臣这意见办吧。”说罢便看年羹尧的折子,却只扫了一眼便丢了桌子上,只是沉吟。
马齐看了看雍正,说道:“又是年羹尧的折子?事到如今,主上还有什么迟疑的呢?”雍正叹息一声说道:“他不肯自尽,朕终是不忍下辣手啊!他与你们不同,和朕是有私交的,况他妹子年妃正在病中……今晨朕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