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亮电灯。
黄色的光芒射入眼睛,橘清显小口咀嚼着带有茶香味的米饭,眼角的余光注视着她化妆。
从小在华族家庭长大,他对女子绾发时的千姿万态,尽皆有序地谙熟于心。
虽然看得多,不过面对着一个陌生女子时,他还是一个有足够热心的观众,尤其对方还是个美女的情况下。
织作葵将身子反靠在镜台上,随手拿出黄杨小梳,先向上梳一梳鬓角的短发,然后斜捻着前身,用牙齿衔着梳背,高悬两手将头发拢起。
到了这一步,和服的袖口就会滑落,两只皓腕轻易地暴露在空气中,被她支成菱形。
将头发挽成岛田髻的初始模样,用两根指尖轻轻夹着一束前发,收回一只手,把嘴上的梳子拿着从额际由下向上迅速拢成圆形。
发髻即将成型了。
她对着镜子整理鬓发,刻意倾斜身子。和服领子滑落,露出半抹雪白香肩膀。
她随口哼着小调:
“时世变化古到今,恋草暗生谁人采?终宵等待,含恨至晓,听曲人儿亦烦恼。同守地炉旁,河风寒,窗棂摇,静候莲步未到。身围被衾往外瞧,河岸上,夕阳迷濛,枯柳渺渺……”
身为观众的橘清显,觉得此情此景充满诗情画意。
美丽的江户女子,似回忆着什么幸福的事,倾斜着面孔,如画中人那样用漂亮的手指轻微调整鬓发。
那刚刚出浴的冰雪玉肌,充满诱惑的雪肩;那不管天塌地陷一切都与我无关的专注表情,那身心投入对镜而坐的姿影,这才是最能体现日本女性美感的时候。
他想起了永井荷风笔下的各种艺伎,想起了那充满脂粉气的江户时代的烟花柳巷。
“世道无情,古今一体,忧思何堪?兰桥梦醒,炉灰冷,臂犹寒……”
织作葵双手扶着脑后的发髻,调整位置,随后低头从桌面衔起一片胭脂花片,轻轻将嘴唇抿起来。
丰盈饱满的唇瓣被挤压,表面细细的皱纹被撑平,均匀地被胭脂的红色所侵染。
穿堂而过的春风吹起一绺鬓发。
自然松解的衣带向两边掀起,香肩受凉微颤,万般风情油然而生。
何谓风情?
不正是只有经受艺术洗练的幻想家才可体味的,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复杂且丰富的满足感吗?
欣赏她化妆的橘清显,内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感,像是在欣赏一幅活生生的浮世绘。
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