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躺在那里,看不到脑袋后面的阿莲,也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
停顿片刻,阿莲的动作又恢复了,阿莲接着说:“刚开始摆摊的时候,还蛮开心的。那个时候上海到处搞建设,工地可多了。我们就各个工地到处跑,生意挺好做的。”
方自归心想,是了,九四年自己读大三,正是“上海三年大变样”的第三年,那时候的工地,多得真是“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你都卖些什么呢?”
“什么都卖,最主要卖水,水的利润高。夏天,纯净水最好卖,而且别人都卖不过我,哈哈。因为我嘴甜,而且我喜欢兜里放包烟,遇到人就散一根,大方一点。摆地摊的,也有老大爷啊,叔叔啊,他们看到我就说,哎呀,小姑娘,你又来了!他们愁得慌,因为我要跟他们抢生意。哈哈。”
“那后来,你怎么又转行做起按摩了?”
“哥,头部做完了,现在开始洗脸。”
“嗯。”
阿莲在方自归脸上抹了些有点儿香味的不知名液体,然后用两块海绵在方自归脸上摩擦起来。
“摆地摊,好多心酸的。”阿莲又打开话匣子,“遇到很多事情,什么被城管追啊,乱七八糟的,太多太多了。摆摊摆了两年多,我就不想做了。”
“是。我上大学的时候,就亲眼见过城管抓大排档。羊肉串扔在地上,我们看见好可惜。”
“抓得很厉害,有时候还带武警来抓。”
“你被抓到过吗?”
“有啊。我那时候求他们把东西还我,他们不还。因为那一车东西,我要赚很久才能赚回来的。我求他们,他们不给,因为他们没收以后是把你的东西全都私分了的。那时候就觉得,上海这边儿,人的心怎么是这样子的?很心酸。小时候憧憬得太好了,看人家在大城市挣钱,过年回家都穿新衣服,就很羡慕。”
“所以就转行了。”
“嗯。我姑妈介绍我去按摩院做学徒,但是做学徒没有工资。我学按摩很刻苦的,我尽量讨好按摩院的人,扫地的阿姨啊,教我的师傅啊,我经常给她们买吃的,她们才很乐意教我。但是,大半年没工资,我把积蓄快花完了,这样下去也不行啊,我就跳槽了。我不会撒谎的,但是那次为了跳槽,我撒谎骗那个老板了,挺不好意思的。”
“你怎么骗老板的?”
“那老板说要有两年工作经验。其实,我做按摩一年不到,我说我已经做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