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从良娣托子到王侍读献计,再到萧妃告知昭、珩二人曾于城中相会,确是三言两语很难说清,只怕越辩解越让父亲疑心。
德宗叹口气道:“太子仁厚宽和,本是国之幸事。但你那宫中,我看萧氏和王侍读都是有主意的,我只盼他们能真正辅佐你,莫利用你的好性子。你退下吧,叮嘱萧妃照应好朕的唐安公主,泽潞宋氏的婚事既是朕御准的,也妥帖操办便是,叫那李抱真知晓也不失了体面。”
帝王又向普王道:“谟儿,你留下,陪朕下盘棋。”
李诵和陆贽告辞后,霍仙鸣摆上的不是棋局,而是酒壶。
德宗接过粗陋的酱色陶盏,小尝一口,向霍仙鸣道:“韦城武带来的酒,朕都送去东宫太子处了。你这奴才真是有些本事,这兵荒马乱的,还能弄来一壶好酒。”
霍仙鸣谄媚道:“启奏陛下,这小小奉天城,倒是被裴县令治得不错,且囤了些粮草。那日裴县令说与老奴得知,他想着若奉天本就设作行营,粮酒多少得有些,所以趁着去岁老天爷照应,悄悄地在宅子里用粮食酿了些酒。裴县令托老奴向陛下告罪,他违了朝廷榷酒的政令,但凭陛下责罚。”
德宗冷笑一声:“你这个老东西,怎么早不说,酒都下肚了,再罚人作甚。”
又对普王道:“谟儿你看,到底宦海历练人,李唐江山之下,便是这小小县令,也是玲珑多窍,最是会摸准朕的性子。”
普王垂首喏喏,道:“只可惜,这好酒,若是用陛下的玛瑙嵌金牛角觥盛来,应更佳。”
德宗放到嘴边的陶盏骤地停住,叹气:“朕也盼着快些回到西京。”
忽而目光中威严之色闪过,盯着普王道:“皇甫惟明将门之后不是浪得虚名,朕见那皇甫珩于公于私都是有些担待的,姚令言亲子不孝,这养子倒还有些出息。”
帝君在“养子”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普王心中一凛。又听德宗放缓了口吻:“谟儿,你可听说过前朝汉武帝时的‘保宫’?”
“臣听授业之师讲过,武帝时,诸将征战匈奴,拔师大漠前,须将妻儿老小送入长安的保宫,以明誓死杀敌之意。”
“唔,若有临阵变节者,保宫中的妻小必无善果,”德宗淡淡道,“谟儿,你贵为亲王,莺燕佳人皆是唾手可得,朕见那宋氏也不过寻常之姿,不收就不收吧。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普王仍恭敬地低着头,目光直直放在面前的酒盏上,语气坚定道:“陛下所言,臣必当领会,不瞒陛下,今日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