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慰藉:诸事诸人都在他的俯瞰之下,包括行宫中的大唐天子。
朔风刺骨,寒气入喉,但韦皋却觉得畅快无比。他拔出长刀,迎着日光欣赏那犀利的锋刃。他回想自己从建陵挽郎开始的仕途,回想自己从朝官到边将的数度浮沉,直至引兵进入奉天勤王。
在与韩游环和皇甫珩配合、逼退姚濬的初战告捷后,他记得自己得到德宗的嘉许时,德宗的声调甚至是带着一种异样的颤抖的。他是臣子,自然不敢直视天子,但他确信,那种颤抖传递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九五至尊的安危,也须系于忠勇的阵前守将。韦皋被这种体会燃起了心底的悍然之气。他透过刀锋望向四周的莽莽山原,发誓自己的人臣之路绝不会止于勤王边将这样简单。
然后,他的目光缓缓收回,落到奉天城一隅的柴扉小院中。他看到宋若昭和阿眉,似乎在往陶罐中装什么东西,并引来刘主簿的老妻,向她讲解。
他并不关心她们在干什么,他只是盯着那个一身赭色布衣的清瘦身影。忙碌过后,胡女阿眉和刘妻都进了屋子,若昭却仍然站在院子里,静静地,如一棵细柳。
在这一瞬间,韦皋忽然感到,自己或许一开始就错了。他对她的关注,既不是因为多年前长安酒肆的一面之缘,也不是因为自己想与太子李诵攀亲的闪念,更无关男子对于女子的占有或征服。而是,他发现,自己和宋若昭一样,周身总仿佛弥漫着一种孤独。
他与她,看来显然都不是闲云野鹤,他在追求更丰沛的权力,她则初尝人妇滋味。可是,韦皋觉得自己每次与若昭对话时,若昭于彬彬有礼之外,眼底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沉重。这种沉重,也是韦皋时常体会到的。
韦皋立于城牒旁,恍惚间神思纷飞。他想,我与你,是多么相像的人啊。
他伫立少顷,微叹一声,步下城楼。
又过得半个时辰,牙将来报,吐蕃公主求见。
韦皋一愣,略一思量,道:“帐外说话。”
虽是呵气成冰的季节,冬日倒正辉光灿烂,照着阿眉那胡人特有的浓密长睫,在她白皙发亮的双颊投下俏皮的影子。她的姿容太过出众,军士们纵然已知这是一位异族公主,几个胆大的年轻后生仍然忍不住盯着她看。
但在韦皋眼里,这个身份过于戏剧化的漂亮女子,令他警惕。
她有着远超她的稚子样貌的能力,且不说当日能以一己之力护送皇孙李淳。便是入了奉天城后,也是颇能应对急情。她亮明吐蕃人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