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半路杀出个劫道的,莫非这伤重的陇州兵与马贼首领相识?对方人多势众,又显见得不是泛泛之辈,硬拼只是无谓送命,达奚小俊示意属下将端起的弓都放下。
徐四知刘扩已认出自己,心思一松,他毕竟力竭,一时瞪着眼睛揣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李泌瞬时领会了转机因何而起,迈步到刘扩马下,拱手道:“这位壮士可是与徐四有交情?老夫乃散骑常侍、杭州刺史李泌,因朔方军叛乱,不得不自奉天城奔出,往南追随圣上,不料在河滩遇险。”
刘扩闻言,大吃一惊,即刻翻身下马,竟自然而然地行了个军中之礼:“刘扩见过李散侍,小人乃,乃是,咳,小人原本是凤翔镇李楚琳营中押衙。哪料得去岁李楚琳杀了凤翔节度使张镒张公,投了那朱泚叛贼。小人不愿附逆,便带了这些平时交好的兄弟离了凤翔军,在渭水渡口一带讨营生,做山贼也实是别无他法。”
“那刘二郎与徐四郎……”李泌问道。
刘扩诚然解释道:“小人的阿父,和徐四的阿父,以前在安西军中时,一同做过守捉郎。后来边军内调平定安史之乱,吾等到了关内,随着父辈编入凤翔镇。只是再往后,徐四去了陇州营田,但我二人自幼耍在一处,他莫说跌花了脸,便是化成灰,某都能认出来。”
他这般说起,地上缓过气来的徐四已嘿嘿笑起来,继而冲刘扩指着达奚小俊道:“刘二,咱都是安西子弟,宁可饿死战死也不负忠义之名。可这朔方军汉,如今不但起兵叛唐,还想将李公献于咸阳首逆跟前。兀那叛贼,薛三郎是不是已被你害了!”
达奚小俊虽知今日凶多吉少,但身为久历沙场的高级将领,到底不是动辄怯懦求饶的鼠辈。他鼻子里哼了一声,一脸倨傲道:“既是从了军,迎敌接战而丧命,何其寻常,你那上官能死在我达奚的刀下,难道还折辱了他不成?”
徐四的眼中越发喷出怒火,他咬牙向刘扩道:“阿兄,与这等凶徒何须多言,快些取了他性命!”
刘扩的脸上,却分明闪过一丝犹豫,接着浮现出局促无措的表情。他在众人面前突然被逼到了道义的高台上,仿佛不将逆贼枭首,就不够血性似的。可他毕竟并非此祸的亲历者,不像徐四那般心气激荡。他方才听徐四说对方是朔方军,又听到朔方军竟然一夕之间叛唐,已是吃了一惊。但这达奚小俊气度悍然不驯,刘扩于是暗忖,自己如今是无依无靠的落魄山贼,要多计较些行事的轻重。
对于李泌和徐四等人,刘扩自然决定出手相救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