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有黄、白两色。皇帝的近侍臣子,主要是翰林院学士,起草的诏令、内制和征召的敕书,用白麻纸。而中书省这样的“外省”,起草的诏令制书,用黄麻纸。
从地位来讲,内书高于外书,所用纸色,也是如不染之丝、不雕之木那般高贵的白色。因此,重要之令,常闻言道“白麻宣下”。
而此刻,董秦手中的这张一看就是贡品的精致纸笺,白麻的质地仅仅代表它的来历,所载之言,倒并非诏令口气。
“……泚愿敬李节度为兄,待削平关中,吾二人当割据山河,永为邻国。”
李怀光只读重点。这最后的几句话,加上落款处的朱印,看起来真叫人舒服。
董秦在一旁道:“李节度,自去岁十月初三日以来,你我都是很经历了一番风云际会的人,眼下在长安城中的那位天子,何等雄才大略和宽阔胸襟,亦无需赘言。试想,当初李节度在奉天城外的礼泉勤王时,杀了多少幽州军和泾原军?而今日,李节度竟然能读到这样一封结盟之信。老夫此番只带数名亲随,出使朔方军,但带来的金帛也好,这封白麻印信也好,足以表明朱帝与李节度结好之心。”
李怀光拿着这页白麻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又向达奚小俊问道:“西边方向,韩游環那畜生,还有那奸恶刁坏的李谊,可有什么动向?”
达奚小俊禀道:“回大帅,据探侯所报,他们一直守在奉天和邠宁,暂时未有东进来犯之相。”
董秦插嘴道:“李节度,老夫在长安赋闲的几年,朝会没少参加,那李适也没少打交道。和先帝不同,这李适除了苛待咱们藩镇节将,对太子更是防而又防,禁锢在少阳院里,是一步都不让出去。倒是那侄儿兼养子,普王李谊,受宠得很。西京坊间都传,这李谊,莫不是李适的骨肉……”
李怀光眼中惊异之色闪过,继而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这小王爷如此心狠手辣又有恃无恐。”
旋即又挖苦道:“哼,不过也不算奇闻,他李唐一代又一代的,污糟苟且之事还少了么!”
董秦附和地报以鄙夷之情,但并未过于沉溺这种对眼下已毫无意义的宫闱秘事。
“李节度,李适此人,最是多疑,老夫倒觉得,那普王李谊出来兴风作浪,实也如刀口舔血般,或许得意不了几天。节度切莫再瞻前顾后、错失良机了。”
李怀光沉默片刻,向董秦拱手道:“董司空所言,老夫已明白。容老夫稍加思虑,定会尽快定夺。”
董秦本就做了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