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一片类银类雪的皓白之色,殊为雅洁。
邢白瓷。
当世之际,瓷业有“南青北白”之语。最负盛名的白瓷烧铸地,便是邢州窑。若昭虽于脂粉穿戴未如寻常的年轻女郎那般花心思,对食具茶具,却因父亲宋庭芬的影响而素来讲究。她去岁雇了车马来长安探望弟弟宋若清,在京郊虽遇流匪劫财。要说那些匪徒也是精明,钱帛掳了去,箱箧中又重又换不得几个钱的白瓷杯盏,倒也弃之不取。
此番宴请李泌,若昭便将这些邢瓷摆了出来,觉着配上素食最为得宜。
时令已是中秋在望,黄昏寒意竞起,若昭令郭媪先温了两壶酎酒摆上。
浅盆中佐酒的菜,仍是两样冷食:醋酢波棱菜,瓜姜竹荪。
酢菜被切得如发丝般细,与波棱菜一道,拿醋拌了,再撒上香喷喷的芝麻。瓜姜也是卷在一处,酿入竹荪中,蒸制调味后,方盛于食皿之中。
这两道菜,不沾半点荤腥,入口却鲜爽脆嫩,颇为开胃。又因色泽在琥珀、碧绿、鹅黄、浅青之间,菜蔬分布于莹润的白瓷盏碟中,不但吃来适口,那颜色落在眼睛里,也是令人如赏山水卷轴般。
李泌举箸一一尝了,由衷赞道:“老夫只道,素中佳馔,乃温拌香椿芽,和冰镇新莲子。但那二物只在初春和盛夏能食得,不想如今已算入秋时分了,皇甫夫人安排的这两道冷素,清雅之味,尤胜椿芽与莲子。”
正说着,郭媪端着食案进得厅来。
煮茄子,红豆粥,萝卜馅的古楼子,还有一道绿、白、红相间的汤羹。
李泌对那道汤羹似乎尤其感兴趣,细细端详。
若昭向李泌道:“李公,素羹之中,时人爱饮百岁羹。但荠菜也是春令之蔬,目下的时节并无出产。愚妇便用了荻芹的根,过水去除烈辛气味,与豆腐和枸杞一同入馔。”
李泌微笑,执勺饮了一口,只觉荻根软糯、豆腐爽滑、枸杞清甜,果然比百岁羹鲜美得多。并且由于他已年过花甲,难免齿松,此羹中的芹菜和豆腐,不必细嚼便可吞咽,胜过荠菜的茎叶塞牙之感。
“这般佳品,若如丹青部乐,也得了名字,就更好了。”李泌由衷道。
若昭微微欠身道:“愚妇浅薄,虽想了个名字,不知可好。”
“哦?说来听听。”
“水英白云羹,”若昭婉婉道来,“这荻芹,生于河边溪畔,水英二字,轻简好听。白云嘛,自是说的豆腐。”
不待李泌回应,一旁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