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唐安公主薨于梁州行在后,太子与太子妃顾念其女韦莘过于年幼,便在禀过圣上后,将外甥女从驸马韦宥处接到宫中抚养,也住在少阳院内。
重阳过后天气骤寒,小郡主韦莘总向保姆喊冷,寝殿中点上西凉瑞炭,亦无多大改观。太子妃萧氏于是命膳房做了鹿肉羹送去,韦莘喜食之甚,连吃好几碗,翌日,那面上就起了一层红疙瘩。
太医署的当值奉御前去看了,只道是小儿向来阳气足,食用鹿肉越发积聚体热,故而开了些清热解毒、消化淤食的汤药。
不料吃了半个月的汤药,小郡主虽然面上恢复常态,喉中竟开始红肿,频频呼痛,到了最近几日,竟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唐安公主是德宗皇帝的长女,也是他最为宠爱的公主,奈何命由天定、逝于天家逃亡途中,韦莘便成了天子分外宝贝的外孙女。韦莘住到少阳院后,銮驾已去了五六回。德宗皇帝看着两个孙儿和一个外孙女在庭间玩投壶游戏时,那抹与寻常人家的祖父外祖父浑无区别的慈祥笑容,令太子夫妇甘之如饴。
此番韦莘的病来得如此凶险,萧妃自是吓得魂飞魄散。李诵这个太子,本就做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万一小郡主有个三长两短,圣上御前如何交待了去?
然而御医们换了几个,汤药的方子也换了几副,小郡主不但喉中红肿未消,看着还似乎长出了痈疮一般。
情急之下,萧妃想到了宋若昭。
“皇甫夫人,您在梁州时,与太子妃说起过一位姓郑的郎中,言其乃王太仆的门人,且医术高明。那日中秋夜宴中,您又说起这位郑郎中已回到了长安。本侍便奉太子妃之命,劳烦皇甫夫人代为引路,吾等去请郑郎中为小郡主诊治。”
……
大明宫南,长安城兴宁坊十六王宅。
唐安公主的旧府中,太子妃并几位最为亲信的保姆和宫人,一边照看着唐安公主留下的孤女、小郡主韦莘,一边焦急地等待良医到来。
太子妃萧氏洞明人心,她已看出,几个太医乃临贵怀怖之人,第一位没有良策,后头几位皆不敢放手一治。继续用保守的疗法,反正先头那位也未被治罪,若使了猛烈的法子还不见效,被皇家迁怒用药不慎,收治下狱都是轻的,保不准脑袋也丢了。
萧妃又是个行事果决而心细如发之人。当初在奉天城时,眼看城破在即,连身为吐蕃人的阿眉,萧妃都敢托付其带走皇孙小李淳,何况现在去求助的,乃宋若昭赞许过医术之人,且是个有出处的名医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