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都是胡人,何必为个唐人卖命。”
马贵声嘶力竭,可是马上的神策军儿郎,无人响应他。
不断的有被长矛刺中或石丸击中的骑士跌下马来,却但凡还有口气,仍试图与吐蕃军士肉搏。
吐蕃军越围越多,看起来足足埋伏了三四千人。他们就像蚕食一片桑叶般,不断缩小包围圈,将人数急剧减员的神策骑士们逼到粮仓最大的一座毡帐附近。
皇甫珩看到一个戴着五尖球型凤盔的吐蕃骑士,在矛兵们让开的一条路中,朝他驰来。
他听到那个暌违一年的声音。
“皇甫大夫,给你这些够仁义的兵卒留条活路吧,他们在长安可还有阿爷阿娘。你下马受缚,我就可放他们回灵州城去。”
……
巨大的毡帐中,空空荡荡的。帐顶有个破洞,一束阳光直落下来,在沙土上形成一个圆形的明亮区域。
阿眉看着眼前这张就算映着阳光,也还是有着说不出的阴郁之气的脸。
“皇甫大夫爱兵如子,我也须向你学学。”
“你莫妄自菲薄。马贵那样的唐人,全家都被吐蕃人害了,他竟然还能成为你们的暗桩。你们吐蕃人的本事,才真是教人想学,都不知从何学起。”
阿眉抿了抿嘴,温和道:“他骗你的,他哪有什么阿兄阿姐,他是家中长子,父亲是凉州冲的一个唐人书吏,早就成为我们吐蕃的衣冠户了。”
“胡说!”皇甫珩厉声道,“入边军也是要核实户籍的,他能骗得了灵州军府的人?”
阿眉笑道:“皇甫大夫,你以为,你们唐人素来办事,就有多稳妥?你今日不就栽了个大跟头?”
“贱……”皇甫珩刚要怒骂,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也不是第一次与面前这个漂亮的胡女相对,他自认知道她的心性。她过去太苦,如今太骄傲,她的面孔有多好看,心灵就有多扭曲,这样的人,猎物越是发狂,她越是欢喜。
她不具备妻子若昭那样的君子品性。
成为彀中兽、阶下囚的皇甫大夫,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吃了对手的亏,便自然而然地又退回到另一个道德的战场上,通过在脑海中贬低一位公主毫无端方之格,来获得暗暗詈骂的快感,和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方能克制住自己如山洪般难以遏制的失态冲动。
皇甫大夫这般思考的时候,大约已经故意忘了,自己明明曾经对妻子若昭有着同样的因卑微而更为自大的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