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来。”
“哦,”阿眉意味深长地淡淡一笑,“原来,你到底还是成了韦皋的家眷。”
薛涛抿抿嘴,一边揉着眼睛,又搓了搓面颊,以期将自己彻底从困倦中唤醒。
她从内心,并不反感这位吐蕃公主的嘲讽口吻。
经历使人宽和,更使人懂得分辨苦乐。
薛涛在长安见过已然没有灵秀与生机的宋若昭后,再见到这位也算善待过自己的异族故人,发现她仍带着当年锋芒,而不是变成这一路上看到的被驱遣和枷锁的牛羊,或者牧民肩头被驯服的猎鹰时,薛涛感到一丝奇妙的庆幸。
“殿下,涛只是军府中的一位乐伎,奉令写诗,食俸为生。”
阿眉一怔。
寥寥数语交锋,她也明显品咂出,这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唐人女子,今非昔比的,不只是姿容与身量。
近午时分,落脚这间低等骡马店的小商贾,都在城中营销货物,院中连牲口棚都是空的。两三个伙计皆是懵懂小郎,将阿眉主仆二人的马牵了,从筝娘手中借了赏钱后,继续靠在门口打盹儿,为傍晚接待络绎回店的客人积蓄体力。
薛涛的目光越过阿眉和筝娘,投向被盛夏的日头照得白晃晃的大道。
阿眉解下头巾,擦了擦腮边的汗珠:“莫看了,只我和筝娘来。再说,你怕什么,唐蕃如今又是舅甥了。”
薛涛深深地吸了口气,指着牲口棚边上一间小小的屋子道:“殿下,真正要见你的人,在那里。你心头的人,那位南诏国相的郎君,老天又把他还给你了。”
如闻惊雷!
薛涛看到,阿眉的眼睛,仿佛经年累日覆盖的一层坚冰,如河流解冻般骤然裂开。
而除了眼睛,她的面颊,她的嘴唇,她的下巴颏,双手,身枝,这些片刻前还传达着主人的倔强、冷傲和不以为然的部位,都不再生动,都僵在了那里。
“涛仍在屋外瞧着往来闲杂,请筝娘随殿下进屋吧。”
薛涛立在院子里。
接下来她听到的动静,于那些传说或者诗篇中着力渲染润色的场景,并无太大出入。惊骇的呼唤之后,是急促激动的语句,旋即又归于女子尖细的哭泣和男子低沉的安抚,这种最为自然的交流,即使没有失控的泫然嚎啕,旁观的人也能感知到那种澎湃的情绪。
不过,薛涛并没有太大的触动。她知道,屋中的重逢,绝非理想中情诗结句那样的终点。蒙寻,并不是老天还给阿眉的,他就是从狼口中挣